幽藍符文在黑曜石基座上扭動著。
幾乎是每一道光芒的閃爍都像是在與虛空低語。
它們正在不斷撕裂著夜的寂靜。
陳睿的額頭布滿汗珠。
大顆大顆的汗珠順著他的鬢角滾落至下頜,在冰冷的黑曜石上濺開,蓄出了一小片水漬。
他保持著精神力的輸出,混身微微顫抖。
這種震顫簡直在與祭壇表麵神秘的紋路產生共振,始終在發出細微卻尖銳的聲響。
這些聲音好似金屬摩擦,又有些像遠古巨獸的低吟。
這些聲音讓周遭的冰層都震出細密裂痕。
獸人薩滿們浮空吟唱。
骨製圖騰在他們胸前劇烈搖晃,碰撞出一連串清脆的金屬顫音,在絕境長城上回蕩。
三十道咒文環從他們口中吐出,在祭壇上空交織纏繞,編織成一張半透明的網格,散發出詭異的光芒。
這些咒文的力量如同一股無形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衝擊著周圍的空間。
同一時間,陳睿的領地之中。
三萬山地巨魔投矛手整齊列陣。
手中高舉的古銅色投矛宛如一堵不可撼動的銅牆鐵壁。
在粗糲的皮膚上,這些巨魔使用熒光苔蘚勾勒出奔行的猛虎圖騰,隨著每一次呼吸,所有的圖騰都泛起著神秘的幽光。
仿佛身上的猛虎隨時都會掙脫束縛咆哮著奔出。
淬毒銅矛的尖端泛著淡淡綠芒,如同鬼火般明滅不定。
每一次閃爍都帶著致命的氣息。
仿佛整支軍團都是從暮色中凝結的幽靈,帶著無儘的肅殺與神秘。
負責帶隊的薩滿掌心裡相位水晶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輝。
驀然爆發的光芒簡直亮如烈日,眨眼間便照亮了整個山穀。
水晶的棱麵切割著光線,映出瞳孔裡跳動的祭壇倒影。
薩滿的眼神中滿是緊張與期待。
當咒文高潮襲來時,魔晶矩陣接連炸響。
宛若陣陣驚雷在耳邊相繼炸開。
空間漣漪如沸騰的汞水般迅速漫過校場。
所到之處,空氣仿佛被扭曲,發出“滋滋”的聲響。
巨魔戰士們的軀體從足尖開始虛化。
肌肉纖維一根根化作流螢,發出微弱的藍光。
銅矛在解體前的刹那,爆發出比之前更刺目的幽光。
三萬道流光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形成一條璀璨的銀河,向著祭壇中央的漩渦洶湧倒灌。
位於絕境長城內的祭壇另一端。
能量湍流掀起的砂石在陳睿身前劃出一道道軌跡。
狂囂的氣流都被護罩給擋了下來。
他轉眼專注,對一切渾然不覺,隻是咧開嘴笑出了白牙,那笑容中帶著欣慰。
投射的共振頻率終於與係統限製完美對接!
他成功了!
當最後一道光塵融入漩渦,周遭再次恢複平靜。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唯有空氣中殘留的刺鼻氣味,證明著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能量風暴。
迦羅娜的鬥篷輕輕拂過陳睿的手背,帶來一絲溫暖。
她遞來的絨布還帶著體溫,輕聲說道。
“三萬人的靈體續航時間隻有七十二小時。”
她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如同夜空中的寒星。
腕刃上毒霧在寒風中凝成細雪。
每一片雪花都閃爍著詭異的綠光。她的耳尖微微顫動,警惕著山崖後可能的窺視,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常。
常規領主無法偷渡兵力。
而他憑借重生記憶改良的相位校準術和虛魂祭壇,硬生生將三萬精銳塞進了相位夾縫。
這是何等的壯舉。
“這或許能夠在這次考驗中接近宗慎的水準!”
他低聲喃喃自語。
重生者的記憶如同作弊碼。
讓他比旁人早三年挖到上古獸塚的相位核心。
那是一段充滿艱辛與危險的旅程,他穿越了無數的險地,戰勝了重重困難,才找到了這個關鍵的寶物。
又用不少心思馴化獸人薩滿的咒文體係。
期間與獸人薩滿們鬥智鬥勇,不斷磨合,才讓他們心甘情願地為他所用。
此刻,祭壇殘留的氣味在他鼻中化作勝利的硝煙。
仿佛他已看見虛魂軍團穿透迷霧,如鬼魅般在宗慎防區撕開第一道裂口,鮮血染紅了雪地,他的旗幟在城牆上高高飄揚。
他趁著部署的空檔打開了【世界頻道】
首條有著百萬點讚數目的消息在光幕上格外刺眼。
因為點讚數超過了三百萬,所以字體呈現金色,仿佛是燃燒的火焰般耀眼。
【絕境長城東段現百萬雄師!移動要塞群碾壓冰原,更是出現了魔改版戰爭火炮!】
圖片中前方的魔能火炮陣列如鋼鐵森林,炮管上蝕刻的金色符文隨呼吸明滅。
延綿相當一段距離的炮群在雪地上投下巨蟒般的陰影。
簡直是如同死亡的宣告。
後勤區的景象更是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足有三層樓高的糧垛堆砌成金色山脈。
全自動鍛造工坊的光點透過空間錨定刺破雲層。
機械臂抓起的複合鍛鋼炮管上,分明刻著陳睿記憶中十年後才現世的棱形散熱紋。
那些蒸汽柱,就像惡魔的觸手,伸向天空。
此刻卻像是嘲笑著陳睿的努力。
陳睿微微呆滯。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了咽喉。
百米高的聖光尖碑基座上,工兵正在澆築的魔法矩陣。
分明是他上輩子記憶中在次元戰爭後期才研發出穩定裝置。
那魔法矩陣,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進了他的回憶,撕裂了他的自信。
圖片角落的細節更如利刃般紮心。
魔像組裝的符文炮台使用了高超的齒輪咬合技術。
而這項技術的圖紙,本該還埋在他勢力範圍的凍土之下。
“不可能”
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此時的陳睿突然明白了一句話的真諦。
有時候人跟人的差距,要比人跟狗的差距還要大!
迦羅娜的手按在他繃緊的肩上,能清晰感受到肌肉下的顫抖。
那顫抖是他內心無力的外在表現。
重生者的自信此刻碎成齏粉。
他以為自己是執棋者,卻發現另有人直接搬來了整座棋盤。
用絕對的力量碾壓了所有技巧。
他所有驕傲和自負,在這一刻,徹底化作了泡影,消散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如果說此前,他對宗慎還有些許的不服氣。
那麼現在都徹底化為了泡影。
在宗慎麵前,重生者跟臭弟弟沒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