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忽然開口,聲音很輕,沒什麼起伏,像是在說彆人的事。
“快熬不下去的時候,被他撿了回來。”
“他洗掉了我的記憶,想讓我做個聽話的傀儡,本來對我來說是件好事。”
“可惜,沒洗乾淨。”
玉魁側頭看她,隻是安靜聽著,沒有打斷,沒有表情。
“他教我本事,給我力量,讓我覺得有了依靠。”
琥珀扯了扯嘴角,卻勾畫不出一個完整的笑臉,慘白難看。
“後來才知道,他隻是需要一把好用的刀。”
“用得順手就留著,不順手,或者有了更好的,隨時可以扔掉。”
“或者...毀掉。”
“我說我不在乎你信不信,他可以隨時讓我死,我會聽話去死。”
“多出這段偷來的美好時光,我已經很知足了。”
“我從來不敢奢望永遠...”
說到這,琥珀停頓了片刻,再次開口,語氣變得乾澀冰冷。
“為什麼?”
“為什麼他連我唯一幸存的親人都不放過,我們沒有見過麵。”
“甚至於...我根本不知道媽媽還活著...”
“我想了很久很久,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聽著琥珀的話,玉魁想起了墨安成命令自己去殺嵐嵐、小樂和子晴。
想起了那段刻意封存的記憶,想起了墨安成的冷酷。
她知道原因,卻不知該怎麼開口安慰。
她的經曆比琥珀淒慘的多,哪有心情安慰彆人。
玉魁靜靜地聽著,等琥珀說完,她也開了口,聲音同樣苦澀。
“我跟他更久,我是他製造的第一具人形傀儡。”
“在我的意識中,他創造了我,教我,給我名字,賦予我生命...”
“他對我真的很好,比對任何人都好,讓我以為自己是特殊的。”
玉魁頓了頓,臉上的表情在夜色中變得模糊,看不出悲喜。
“直到他為了所謂‘完美’,為了斬斷我所謂的心魔。”
“墨安成讓我去殺死我唯一的妹妹,殺死陪我一起長大的朋友...”
“我親手殺了他...”
她沒說那些往事,那些感情。
不需要,刻骨的痛楚已經嵌在了她的語氣裡,聲聲泣血。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月光灑在她們身上,在湖麵上映出同樣被命運捉弄的影子。
隨風攪亂,又隨風停清晰。
“我們...”琥珀苦笑了一下,滿是自嘲,“好像都輸給了同一個人。”
“嗬嗬,不愧是同類...”
“嗯。”玉魁低低應了一聲。
之前的敵意,在互相亮出傷口,在這坦誠的對話之後,奇異地消散了。
她們之間本就沒有私仇,有的隻是對墨安成相同的失落和怨恨。
又過了很久,琥珀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
她轉過頭,看著玉魁的眼睛,聲音壓得更低。
“九霄女帝知道墨安成沒死,逼我把他找出來,殺掉。”
“用他的頭,換墨家真正的自治權。”
玉魁瞳孔微縮,果然!
“他還活著,在哪裡?”玉魁追問,語氣急切。
琥珀臉上露出掙紮和一絲恐懼,聲音微微顫抖。
“在幽州城外那座垃圾山裡,他...他弄出了一群很可怕的東西,我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