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安成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情放鬆下來，嘴角的弧度柔和了許多。
玉魁的殺伐果斷讓他很滿意，毫不掩飾的貪婪更是讓他安心。
此刻看到她對琥珀身體的渴望，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恨意總要有動機，隻是因為琥珀的背叛顯然不夠。
加上嫉妒，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在墨安成認知裡，玉魁一直是這樣，對主人絕對忠誠，滿滿的依賴和傾慕。
小傀儡唯一的執念就是得到完美的人類身體，有五感，有心跳，有血有肉。
感覺得到冷熱溫涼，嘗得出酸甜苦辣...
墨安成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聲音也溫和了些。
“表現不錯。”他指了指琥珀的身體，“這具新身體既然你喜歡，以後便是你的了。”
玉魁臉上立刻綻放出毫不掩飾的狂喜，拉著主人的胳膊撒嬌。
和之前一樣。
然而，更換頂級傀儡的記憶核心是一件很複雜的工程。
狀態全盛時期還好，現在的墨安成虛的一批，他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做到。
稍有疏忽，輕則銘文錯亂，重則軀殼報廢。
墨安成示意莫鋒將兩具傀儡軀體並排放好，自己則掙紮著坐直身體，臉色因費力而更加蒼白。
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能量。
源自血肉，而不是丹田，微弱到近乎無法感知。
先是校準能量烙印，接著慢慢打開兩具傀儡的外殼，暴露出裡麵的精密構造。
銘文密密麻麻，與電子設備內的電路板一樣複雜。
更無序，更淩亂。
更換不過剛剛開始，墨安成的額頭就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這對現在的他負擔極大。
拆解，組合，封裝，過程持續了近兩個小時。
墨安成指尖的能量如同最精細的手術刀，小心翼翼地引導著玉魁的意識核心。
從舊軀體的束縛中剝離，再緩緩嵌入琥珀那具乳膠軀體的核心接口。
期間能量波動數次不穩，都被墨安成強行穩住。
一顆又一顆晶核吸收掉，才能勉強維持指尖能量不散。
丹田破碎，能量無法保存，隻能用這種最原始的辦法。
終於，隨著能量漣漪蕩開，最後一道連接完成。
舊軀體的眼眸瞬間黯淡下去，新身體則猛地睜開了眼睛。
玉魁嘗試著站起身，迫不及待地開始感受這具新身體，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味道！
垃圾山汙濁腐臭的空氣湧入鼻腔，那是一種鮮明而複雜的感官衝擊。
一瞬間，作為人類時的記憶瞬間被激活。
氣味是人類記憶中最深刻也是最難遺忘的痕跡，沒有之一。
陽光下的青草香，雨後泥土的腥氣，食物烹飪時的誘人香氣...
那些早已被遺忘的感覺洶湧而來，讓玉魁久久回不過神。
她動了動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與粗糙欄杆摩擦的觸感。
細膩而真實，不再是金屬的堅硬和遲鈍。
完整的五感讓她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晶瑩。
這是她曾經擁有，又失去，如今再次找回的珍寶。
她賭贏了。
看著玉魁如同初次認識世界般，迷醉而貪婪地感受著新身體帶來的每一種感覺。
墨安成臉上的笑意淡去，重新被陰鷙取代。
不知為何，他越來越厭惡傀儡擁有人類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