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鏡對準林琳大腿內側的照片,那裡有幾處模糊的暗紅色印記。
形狀規整,邊緣清晰。
是牙印,人類牙齒的咬痕。
不是意外!
家務機器人可沒有牙齒,它的乳膠拳頭,不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她盯著那幾張照片看了很久很久,然後慢慢站直身體。
把檔案按原樣收好,放回“已結案”區域。
動作很穩,沒有一點聲音。
表情很穩,沒有一點異樣。
她走進衛生間,用冷水衝了把臉,鏡子裡的人眼睛通紅,但眼神像淬了火的鋼。
回到辦公桌前,她打開私人終端,調出林琳案的所有電子檔案。
複製,加密,上傳到三個不同的匿名存儲節點。
做完這一切,她關掉屏幕。
窗外是人工穹頂模擬的夜空,星光暗淡,這是財團辦公區才有的景色。
普通人居住的區域,頭頂上隻有灰白的混凝土。
低沉,壓抑。
唐果握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她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哪怕結局不會改變。
至少,她做過。
深夜,唐果的身影出現在林琳所住的單元樓下。
門上貼著官方的電子封條,兩隻機器狗在門口安靜地巡邏,光學傳感器發出微弱的紅光。
她沒有走正門,繞到樓後,順著鏽蝕的消防梯攀上天台。
在一處通風管道的接口,她熟練地卸下幾顆早已鬆動的螺絲,挪開一塊偽裝成水泥板的輕質隔板。
這條隱秘的路徑,是她以前幫林琳偷偷留下的。
失控者在堡壘內的日子並不好過,處處被人歧視,對他們抱有敵意的不在少數。
鑽入管道,滑落,她悄無聲息地落在林琳房間的地板上。
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消毒水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
十幾個平方的小屋,曾經被林琳用暖色的布簾和乾花裝飾得溫馨舒適,此刻卻是一片狼藉。
牆壁、地板、甚至低矮的天花板上,都濺滿了暗褐色的血跡。
看得出,執法隊隻是做了最基礎的現場搜證,還沒來得及徹底清理。
程序就是這樣,先申請,等批準,拿到條子,下一步才能繼續。
少蓋一個章,抱歉,全部作廢,從頭再來。
唐果戴上手套,打開一支筆式強光手電。
她蹲下身,動作比法醫還要專業,開始一寸一寸地檢查地麵。
她大學主修的是刑偵,手法雖有些生疏,但足夠專業。
她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提取地板縫隙裡殘留殘渣碎屑,幾根毛發,以及一塊崩斷的指甲碎片。
接下來的幾天,她利用職務之便,偽造了一起不存在的案卷。
悄無聲息,將這些證物分批送入了司法部的化驗室。
她親自遞交申請,親自取回報告,親自將結果歸檔。
所有流程都繞開了她的直屬上司,記錄完美地隱藏在繁瑣的日常文書工作中。
這本來就是她的工作,類似於快遞員,或者說是勤雜工。
幾天後,她拿到了所有化驗報告。
深夜,她再次潛入那個已經被徹底清理的乾乾淨淨,隻剩下慘白牆壁的房間。
她縮在房間最暗的角落,背靠著冰冷的牆壁,膝蓋抵著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