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部簡潔到近乎冷硬,隻有必要的家具,看不到財團高層應有的奢侈。
王姝雅關上門,目光落在唐果臉上,細細端詳。
她的眼眶微微發紅,聲音裡壓著情緒,不該有的忐忑和局促。
那麼冷靜果斷的一位女強人,此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不知道你進了堡壘......唐星跟我提過你,很多次。”
她停頓了一下,像是需要積蓄力氣,“我現在......可以為你做什麼?”
“什麼都可以,隻要我能做到。”
唐果的手指在身後蜷縮了一下,調整表情,眼裡多了份恰到好處的貪心。
早就說過,貪婪是財團裡最常見的顏色。
她不敢完全信任對方,於是便挑了個最合情合理的借口。
“我想見江統帥一麵,混個臉熟。”
“我的上司出了意外,我現在是臨時主管,想......把位置坐實。”
“我也不想找你,但以我的政治資源,再進一步比登天還難。”
王姝雅聽完,臉上沒有太多意外,仿佛見慣了這種鑽營。
沒有失望,更沒有鄙夷和嘲諷。
作為堡壘規則製定者之一,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底層生活的艱辛。
她點了點頭,直接答應,甚至沒有詢問細節。
“什麼時候?”
“就現在。”唐果回答的乾脆,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紅酒,淺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她可以確定這酒是真正的葡萄發酵,絕不是外麵賣的那些勾兌飲料。
王姝雅深深看了她一眼,女孩的隨意讓她鬆了口氣,心情好了些。
“好,我去安排。”
她走到通訊器前,按下幾個鍵,又轉回。
“你在財團就職,應該知道規矩,見首領要做全麵體檢,佩戴臨時電子項圈。”
“我也一樣。”
唐果點頭表示理解,但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你和我哥哥......是什麼關係?”
“他很少提起你,卻又對你很.....怎麼說呢?”
“信任,推崇,尊敬,欣賞,或許都不是,或許都有,我說不好。”
王姝雅正在調取權限的手頓住了。
她背對著唐果,肩膀的線條僵硬了一瞬,當她轉回身時,臉上帶著一種慘淡的笑意。
“對手,宿敵,仇人,知己。”
她每個詞都咬得很輕,卻都帶著重量。
“60年全軍電子戰術競技,我和他並列第一,但他得到了我最想要的機會......我恨了他很久。”
“我綜合成績比他好。”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模擬夜景的幽藍燈光,聲音飄忽起來。
“直到廣寒基地被隕石碎片擊穿屏障,修複機器人全部失靈,需要人出艙手動修補。”
王姝雅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冰冷的窗麵上劃過,抹去水霧。
“那是必死的任務,輪值表上,是我的名字。”
唐果屏住呼吸,她真沒聽過這段往事。
“他利用高我一級的係統權限,鎖死了我的所有操作接口。”
王姝雅的聲音低下去,帶著一絲顫抖。
“我隻能在氣密艙裡,看著他的穿梭艇脫離港口,衝向那片碎片帶......”
“通訊頻道裡,隻有他最後的雜音,直到呼吸聲停止。”
房間裡陷入長久的沉默,王姝雅轉過身,眼底是未能隨時間淡去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