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得遺珠月下歸!
晨曦載曜,萬物鹹覩
“呼哧,呼哧!”追蹤犬吐著舌頭,直喘大氣。
它在屎香的乾擾下,一會朝著通往後山的羊腸小路瞧,一會朝旁側的草叢嗅嗅,看似十分猶豫。
邊疍蹲下身,瞧著乾草叢中被壓斷的冰晶,嘴角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意,道“這邊追!”
“小賤人不識抬舉,待咱們少爺逮到後,定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人們的議論聲溢出濃濃地惡意,聽的人頭皮發麻。
在追蹤犬的引路下,邊疍的腳步幾乎沒有停留,迅速向著花沅藏匿之處靠近。
眼看著他們馬上就要追過來,花沅心跳得又急又快,似乎連呼吸都困難了。
“噠噠噠!”後麵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花沅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一息間,花沅眸色中布滿了堅決。
邊疍依仗邊知縣的權勢,欺男霸女,禍害一方。
既然她跑不出去,那就拉著邊疍一起死,替縣裡除去一害,如此也算造福一方了。
於是,花沅不再隱藏身形,拚命往後山跑去,她曾經聽過靈岩寺斷崖的傳說。
既然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她也沒什麼怕的了,往前跑的速度也越發狠絕。
邊疍自然注意到了那道身影。
他猶如盯到了獵物,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追著。
瞧著花沅累得氣喘籲籲,卻還竭力往前跑。
在匆忙間,竟逃竄到了後山的斷崖。
“嘖嘖!簡直是自投羅網!”邊疍嗤笑一聲。
此處有凶猛的鷹隼出沒,是以幾乎沒有人來,荒草有半人那麼高,四周全是草,根本沒有路徑。
他騎在馬上,趾高氣昂的睨著花沅,打量著她纖弱的身形,目露貪欲,道“翠翠,跟我回去吧,做我的女人,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
寒冬臘月的天氣,花沅跑得渾身冒汗,見邊疍步步緊逼,她目光死死的盯住他,露出一抹淒寥的笑意,道“休想!”
邊疍在衙役的攙扶中,緩緩下了高頭大馬。
他本以為走投無路的花沅會屈服,卻不料聽到她再次的拒絕,連素日裡的虛與委蛇都懶得再裝了。
如此,邊疍也原形畢露,麵露猙獰,道“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丫鬟,本少爺瞧上你,是你的運數。
哼!懂點醫術就清高起來?在本少爺眼裡,其實翠翠和那些端茶倒水的婢子,沒甚區彆。
真以為你多了不起?”
花沅就算是被羞辱,臉上的神色也並未有一絲變化。
她早就習慣了。
在她被人牙子賣入邊府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花府貴女,而是卑賤的奴才,如牛犬一般被主子驅使的下人。
五官精致的自己,將成為權貴手上可輕賤的一件玩意兒,僅存的一條活路就是贖身離開,可上天連這點希望都不留給自己。
難道她就注定要卑微的活著,永遠將自己藏在陰暗的角落裡?
這輩子她與人為善,從未害過一人,連隻雞鴨都曾未傷過,上天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
她受夠了,就讓這一些都終止吧!
花沅離得斷崖最近,崖邊長滿了枯草,就算幾步外的邊疍也瞧不清楚。
她佯裝畏懼,瑟瑟發抖的蹲在地上,用餘光瞄著漸漸走近的邊疍。
邊疍目露貪欲,一步步向她走來。
花沅見他近在咫尺時,她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散發出嗆鼻的味道。
“嘔嘔!”邊疍原本滿是囂張的臉色驟變,被她身上濃鬱的屎臭味,熏得乾嘔。
就在邊疍彎下腰之時,花沅豁然起身,側過去,用她全部的力氣撞向他。
方才,邊疍單純的以為,花沅上山是因為草叢間極易隱蔽,又被追得慌不擇路才會跑到後山的斷崖,卻沒想到,他是被花沅刻意引來的。
邊疍恍然大悟,卻晚了。
他一時猝不及防,被花沅用猛勁撞到,豁然失去了平衡,往斷崖下麵倒去。
他隨手一拽,將花沅也拉了下去。
“少爺!”
“少爺!少爺!”衙役們叫得歇斯底裡。
眾人見縣尊的獨孫,在他們的眼前落入萬丈斷崖,簡直嚇得魂飛魄散。
“善惡到頭終有報,天不報你,我來報!”
花沅黃鸝般的聲音,透著決絕,回蕩在山巒間。
同時,她仰頭望去,見曾經與邊疍一起為非作歹的衙役們,各個嚇得麵如土色,她心中無比痛快。
依著知縣對邊疍的寵愛,定會遷怒這些狗腿子,待時定會被追責,也算對他們多年來為虎作倀的懲罰。
她整個身子瞬間失重,眼前的景色飛速倒退,耳邊滿滿都是狂風呼嘯的聲音。
可她的心底,卻是異常清明。
花沅睜開眸子,似是貪婪般望著蔚藍的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