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同歸於儘,且對方還是官身,她一條賤命值了!
冀漾回屋就瞧見這一幕。
單薄的小丫頭穿著濕衣,緊緊的貼在身上,顯得越發孱弱,手中還舉著他的玄鐵劍。
玄鐵劍比一般的刀劍份量要重得多,她拿得明明很吃力,卻依舊執著的握著。
因為泡水的原因,她手上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一滴滴的浸染在玄鐵劍上,黑與紅形成了鮮明對比,好似給它鑲嵌上一顆顆珠圓玉潤的南紅,煞是好看。
“謝謝,恩公!”花沅粉軟的唇,輕輕半咬。
一雙楚楚動人的杏眸,既委屈無辜,又不安地望著他。
三年裡,就是嫡親的父親都不來找自己,她日日小心謹慎,學著保護自己,無論多困難,都沒有任何人幫過自己。
她以為,冀漾會把她交出去的。
“為何救我?”你方才不是嫌棄我嘛?如此,送上門的機會為何不要?
邊知縣不是和清源伯府沾親嘛?
她記得邊府二女邊亞煵就是他父親的寵妾,還兒女雙全的那種。
若是將她交出去,不是正好緩和了冀漾與伯府的關係?
不過花沅的後半句未有勇氣說出口。
她不敢問,害怕得到殘忍的答複。
冀漾忽視了這個問題,深邃的眸子映著小小的她。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將玄鐵劍拿回來,淡淡道“櫃子裡有乾衣服。
不要給我添麻煩,否則……”
花沅一聽“否則”,頓時紅了眼圈,耷拉著秀眉,委屈巴巴的看向他。
似乎冀漾再說一個重字,當即她就會流出眼淚來。
冀漾張了張嘴,後麵的威脅原本都到了唇邊,卻還是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隻有弱者才會流淚,所以他厭惡淚水。
分明同樣是軟弱,可見她泫然欲泣的模樣,他就是說不出冷酷的話。
他對自己的這一行為,很是疑惑。
靈岩寺乃千年古寺,各類藏書有萬萬卷,九年的時間他幾乎都讀遍了,這裡麵其中就包括醫書。
他記性極好,隻要用心看,便會過目不忘。
他確定在萬萬卷藏書裡沒有一本記錄他這種情況。
看來他還是讀書太少了……
他決定閒暇之餘再弄些書籍看看。
“阿嚏!”花沅吸溜了一下鼻涕,打斷了冀漾得心緒。
哪怕此處緊鄰溫泉,溫度四季如春,她穿著濕衣也會冷,還是先找衣裳再說。
她自顧自的從庫房找了件冀漾多年前的小衣裳,雖然對她來說還是肥大很多,但卷上褲腿,袖口,她穿上也很精神的。
他對自己可真好啊,也許她真的能粘上他。
她定要努力在冀漾功成名就前,提早抱上金大腿……
不,這叫相識於微時,相知於心,相守於貧賤,若是日後能執手到終老……
咳咳,這般兩人微時,日相聚竹樓,更顯得她慧眼識珠不是?
她一定要趁著冀漾卑賤而未顯達之時,同其交好,最好是生死之交,過命的交情那種。
花沅一咬牙,心裡就有了決定。
於是,為了創造和諧的機會,她興衝衝的跑到冀漾跟前。
轉了一圈,道“哥哥看沅兒穿的新衣好看嗎?”
“彆叫我哥哥。”冀漾強調了一句。
他瞅了一眼在小丫頭身上明顯寬鬆,晃動的衣裳,嘴角微抽。
這也好意思問好看?同套上大麻袋有區彆嘛?
還有他不喜彆人親近,這是暗衛的本能,他習慣了。
花沅無視他的冷漠,眸子笑成彎彎地月牙,連一絲弧度都未變,道“是的,哥哥,沅兒曉得了。”
“我不是你哥哥!”冀漾用冷冷的語氣,再次強調。
“好的,哥哥!”花沅脆生生的應了一聲。
冀漾英眉微挑,嘴角噙起一抹冷笑,道“將賣身契拿來!”
聞言,花沅臉色一變。
她輕輕地咬著唇,怯怯的昂著小腦望著他。
隻見他盤膝坐在那兒,麵色淡靜,看不出喜怒。
“我……我沒有賣身契……”花沅矢口否認。
冀漾冷冽的眸子,危險的眯起,道“剛才的感激,都是騙我的?”
“自然是真心實意,比珍珠還真。不過古語有雲,施恩莫望報,望報莫施恩。”
這會兒花沅還在笑,隻不過笑得不自然了,小手攥著衣袍,十分緊張,連呼吸都變得短促。
她可沒打算將好不容易竊取來的賣身契,再放到彆人手上。
“施恩自是求報。”冀漾黑著臉又瞧了過來,道“知道上個愚弄我的人,如何了?”
花沅睜著的杏眸骨碌碌一轉,艱難的扯出一個笑臉,道“哥哥乃是正人君子,行事自然光明磊落,坦蕩……”
不待她阿諛諂媚的話音落下,冀漾淡淡道“梨花坳的梨花四季綻放,需要許多肥料。”
“哥…哥不要嚇偶……”花沅聽懂了暗示,舌頭越發不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