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快歇著吧,這被褥看著就舒服!”屠維摸了摸,覺得顏色雖然豔麗了點,但料子可不錯。
然後,他試著往上坐了一下。
“嘶!”屠維雙拳緊握,倒抽一口涼氣,眼眶立刻濕潤了起來。
花沅羞赧道“屠大哥舒服吧,我做的被褥從不偷工減料,還往裡麵多多地蓄上厚厚的棉花,又鬆又軟的。”
屠維以一種十分詭異的姿態,緩緩地抬起屁股,從褲子的接縫處,幽幽地拔下兩根斷掉的繡花針。
斷針上麵還沾著鮮紅的血珠,無聲的敘述著它們的所作所為。
花沅的笑意頓收,眸色凝滯在斷針上,驚訝地眨了眨眼。
“當時,好像是落下了針在上麵,都怪我把棉花蓄得太厚了,針就斷在了裡麵。
沅兒當時是想著的,真的是記在心裡的,但正遇上邊疍來調戲的事兒,我費儘心力與其鬥智鬥勇的……
因著這一打岔,後來沅兒就給忘了……對不起啊,屠大哥!”
聽了解釋,屠維也不好責備,畢竟妹子也不是故意的。
針疼的後勁兒很足,屁屁還是有些刺痛,他苦著臉站起身,怕姿態不雅,也不好捂著。
他強顏歡笑,似乎很是痛苦,道“夜夜深了,漾哥,妹子,你們也休息吧!!”
他紅著眼眶跑遠,這兩針正紮到小菊菊上,疼倒是可以忍,但他真怕得了痔瘡。
冀漾寡淡的眸色變得清亮,不過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
他依舊一副從容淡定,姿容清雅的模樣。
他抿了口藥泉水,薄唇輕啟,道“去吧。”
花沅軟聲細語,道“我會再接再厲的!”
冀漾真的很累,不過是心累。
他發現自己對小丫頭的容忍度,似乎出奇的好。
這讓他很不適,但轉念一想,這大概是愧疚吧,畢竟天順六年時,是他親手將她從生母的床邊抱走。
當年的榮貞兒,還隻是個微末的大宮女,而如今就算沒有子嗣傍身,也依然是寵冠六宮,無可附加。
在榮貴妃麵前,不說六宮裡的嬪妃,就算是皇後也皆是擺設。
依著榮貞兒的愛護,就算小丫頭不學無術,做個紈絝,也能在整個大眀肆無忌憚,又哪會需要如此小心翼翼的生活?
終是他虧欠了小丫頭。
另一頭,花沅跟著屠維去了後山的石洞,鄭重的道歉。
石洞很大,卻不寬敞。
因為地麵上幾乎都堆滿了雜物,淩亂非常。
往裡瞅去,隱約能看到一張大石床,完全是扒拉出一個窩,就睡的那種。
還有幾隻襪子“站在”床腳。
這是多久沒洗了,都能硬挺挺的站起來了!
“屠大哥,為什麼不同漾哥哥住在一起呢?”
花沅似乎知道屠維為何不同冀漾住在一處。
閣臣大人的隔壁塵土堆積,但是他的那間臥房是纖塵不染,就連不要的衣裳也是規矩的收著。
“你漾哥哥不讓唄!”屠維自然不會過多透露,他可是一等暗衛呢,自然也有些覺悟的。
他蹲下身,在洞裡一通扒拉,拉出一個大竹筐,道“妹子,你看看這些東西,可有你需要的?”
花沅眼前一亮,笑道“這些都是邊府拿來的?”
“順個手的事。”
屠維是不會告訴她,這些都是十天乾中負責生意的旃蒙,挑剩下的,人家不要他又覺得浪費,就順手搬上山上來了。
花沅翻出一摞紅紙,道“明日就是臘月二十八了,剛好用上。”
“對了,妹子,你今日炒得麥苗挺好吃的,明日再給我做一次唄?”
說著,屠維將自己藏起來的一籃子雞蛋,給翻了出來。
“咱們每日的素齋都清湯寡水的,嘴裡太淡了,難得有這麼好吃的素菜。”
“當然沒問題啦!”花沅接過雞蛋,完全沒有殺生的自覺性。
要討好閣臣大人很重要,但同他的身邊人也要搞好關係,不僅是因為這些人將來同樣位高權重。
而是萬一當哪日冀漾任性了,她需要人說好話時,也能有幫手。
她一定要在海東青孵化前,融進冀漾的生活裡麵去,時間緊迫啊!
“那還給漾哥哥吃嗎?”花沅想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咱們又未真的出家,三淨肉這些還是能吃的。”
“什麼意思,屠大哥給說說吧!”
“三淨乃眼不見,耳不聞,心不知。
第一,眼不見殺,即沒有親眼為了給自己吃肉而殺死,或看到殺死禽畜的慘相;
第二、耳不聞殺,即沒有親耳聽到禽畜被殺死的聲音,或從可信處聽聞是為了自己而殺的;
第三、不為己所殺,即不是為了自己想吃才殺的。”
“屠大哥懂得真多!”
“除了三淨肉,還有九淨肉,你先學三淨肉吧,其實咱們禁地嚴格來說,並不算是靈岩寺之屬,是可以吃三淨肉的。”
“太好了”
“對了,明日你待在竹樓裡,儘量不要外出,若是萬一看見陌生人,也不要抬頭看臉,否則……懂嗎?”
說著,屠維比劃了一個砍脖子的動作。
他見小丫頭這麼乖巧,便提點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