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得遺珠月下歸!
清冷的燭火跳動,照在冀漾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半明半暗,讓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就在花沅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冀漾隻覺得胸腔裡肆虐的戾氣,蕩然一空。
緩緩地將提溜起來的她,放了下來的同時,他變回了孩童般的模樣。
他眨著精致的眸子,頗有些執拗的問道“可是仇人是你親人的親人,是我害死了自己的親人……”
“何必那麼複雜,親人是親人,仇人是仇人,親人為親人而死,那叫做守護!”
花沅的目光絲毫不退縮,語氣因他而變得柔和,聲音輕柔的如同哄孩子一般。
無論前世今生她都特彆喜歡一句話,世間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
她若是不心寬,在各種花樣蹉跎中,她早就把自己憋屈死了。
“守護!”他神色木納的歪了歪脖子,直視著花沅,道“就算我是棺材子,渾身黴氣,也是有人在意我的,對不對?”
“對啊,沅兒會守護哥哥的,因為我是天下最最喜歡你的人啊,咱們是……”
是啥呢?
難道是天作之合?
她一時詞窮,卡住了!
冀漾期許的望著她,道“是什麼?”
“是摯友,世交,哥倆好,兄弟連,並蒂蓮。
比翼鳥,天仙配,魚水情,父子兵,龍鳳配。
天造地合,珠聯璧合,琴瑟和鳴,投緣默契,心心相印,千載團圓。
咱們更是百年之好……”所以他不能把自己滅口。
花沅文不加點,一口氣搜刮了肚子裡所有形容關係好的詞彙,通通的捧了上去。
她日後定會守口如瓶,絕對不會將今夜之事,泄露半分。
她的目光是那樣赤誠,寫滿了渴望。
她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死啊!
冀漾不知為何,神色又開始變得猙獰起來。
汗水浸濕他身上的裡衣,緊緊貼附在他的背脊上,肌肉虯結,塊塊隆起,身姿挺拔,孔武有力。
對於他這種即將走火入魔般的苗頭,花沅咽了咽口水。
顫抖的伸出小爪,握住冀漾攥成拳的大手。
她神色複雜的重重一歎,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他仿佛沒有聽見花沅的話,神色再次變得猙獰。
“啪!”冀漾一把拍開她的小爪兒。
他的手從竹椅上劃過,瞬間,竹椅連著木案一起飛灰湮滅,碎成木渣。
可見他方才在極力控製對花沅的力度,不然她的小爪子早就斷了。
他捂著心口似乎很痛苦,道“父子兵?生父在我五歲生辰時,把我當做禮物送給勳貴玩弄……”
霎時,花沅被這個驚人的消息,嚇得魂不附體,但卻生出了同情心。
五歲稚兒被當做禮物?
那是什麼樣的禮物?
對了,冀漾雖然出生在毒月毒日毒時的端午節,但長得卻是風華絕代,想來他幼時跟菩薩座下的童子,也有那麼一拚。
她曾聽說過很多達官貴人,表麵光鮮亮麗,但內力卻很肮臟,有的還喜好玩弄孌什麼童。
記得冀漾前世一直化名玄黓,後來暴出身份是清源伯的嫡長孫,身份算不上頂級門閥世家,但也不弱,為何親生的父親會送嫡長子去討好變態?
這是有多喪心病狂?
也許你不是親生的!
花沅差點脫口而出,不過幸好她收住了。
忽然她感覺到,自己纖細的頸部,有些發涼。
她得知了彆人家不為人知的秘密,會如何?
對於閣臣大人來說,這可是血淋淋的恥辱!
滅口,妥妥的滅口!
她揉了揉被拍得火辣辣的小手,咬了咬牙,兩股顫顫的邁著小腿,湊了過去。
挨著他坐下,再次對著他的手握去。
花沅抬著小腦袋,眼底浮現水霧,深深地望著他。
“玉石盤玩兒後會越發潤澤,但麵對塊不值一文的板磚,你若把它當做玉石去珍惜,它就會成為一個笑話,你若把板磚墊在腳下,還會隔得腳疼。”
“那就碾碎了它!”冀漾的眉頭沉了沉。
他盯著花沅的眸色變得更加詭譎危險,但卻沒有再次甩開她的小爪兒。
“哥哥,沅兒想說,我就是那稀世的美玉!”
你忍心傷害那一心稀罕你的稀世珍寶嘛?
諒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會!
如此她也就性命無礙了吧!
突然間,她感覺一股陰冷之氣從背脊蔓延。
花沅微微抬頭,對上一雙深邃宛若枯井般沁涼的眸子。
花沅儘量控製自己的眼神,充滿赤誠,道“沅兒比絕世美玉更加獨一無二,是最最最愛哥哥的人”
難道她沒能糊弄過去?
不能啊,連她自己都被感動了!
難道她隻說不成,還要再做些什麼?
於是,她閉上了眸子,將小嘴兒撅了起來,打算獻上前世今生的初吻。
“噗!”
就在花沅還在擔心自己小命不保的時候,冀漾吐出一大口黑血,之後攤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