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脈的子弟竟如此無禮,滾回去。”
不等董婆婆回應,一邊的董古卻是眉頭一皺,沉聲低喝。
董家太上長老的話如同一顆巨石,壓在少年心頭,猛然將其驚醒,少年的麵容帶上了些許驚恐,甚至驚駭自己竟敢當眾對著董婆婆放肆,她可是董家的定海神針,董家能夠走到今天,和董婆婆有著極大的關係。
周圍的董家子弟看著這少年幸災樂禍,紈絝本性畢露,少年雙腿打顫,忍不住向後倒退一步,但隨即目露掙紮,慌張的神色中帶上了一絲堅定。
“百,百年前,武封受三國圍剿,四麵楚歌,王朝岌岌可危,董家先祖天逸老祖異軍突起,一戰坑殺十萬來犯之敵,破圍攻殺,以解武封困境,一戰成名。”
少年說著,聲音也不再顫抖,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尊敬,此言一出,董家子弟猛地一怔,臉上的表情變得僵硬,眼中不自覺得湧出一絲敬畏的光芒。
董古見狀眉頭一動便要阻止他開口,但董婆婆卻是眼中光芒一閃微微搖頭阻止了他的動作。
“七十年前,瀾煌再犯,天逸老祖當仁不讓,披甲上陣卻遭算計,死於泓嘯陰謀之下。”
說到此處,就連眾子弟也是目露悲戚恨意,更有甚者身周氣息動蕩,少年語氣低沉,繼續道“但,天逸老祖四子個個如狼似虎,鐵血勇猛,更是帶領董家子弟,三軍士兵從逆境中突圍而出,斬殺數萬敵軍,揚長而去。”
“此戰雖然死傷慘重,但卻逆轉了些許戰局變故,反而大振軍心,而大子卻在這一戰中斷腿碎脈,含恨而終。”
言至於此,董家眾人心頭一時間竟不知不覺的多了一股傲然和悲憤,遠處的董家婦孺孩童,也不自覺的走上前來,靜靜的聽著,眼目含淚。
“四十年前”
少年深吸一口氣,再次開口,隻是這才一張嘴,董婆婆便已經神色一怔,雙目變得呆滯起來,眼中流露出陣陣愛戀,憤恨,懷念等等揉雜在一起的複雜感情。
“瀾煌,泓嘯滅我武封賊心不死,再次舉兵而來,當年一戰剩餘三子身上暗疾折磨,無力上場,朝中餘將又不堪重任,屢戰屢敗,隻有武秋溟大人威名震懾,可這終究不過是慢性死亡。”
董家眾人靜靜的聽著,心情變得沉重,整個董家方圓都被一股無形的沉重氣息壓製,即便是武秋溟,禹風兩人見此也是心生詫異,看著這孩童眼中異芒閃動。
“但,我董家祖訓高懸,兒郎皆生而為戰,為武封戰,為蒼生百姓戰,更為自己的妻兒而戰!”
“危情之下,家主帶三位太上長老毅然站出,帶領董家五十一名子弟兒郎奔赴戰場,馬革裹屍,其中不足十五歲男丁十四人,女子十三人”
“四十萬戰百萬,此一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董家鐵血軍威,即便殘存五萬兵士,卻也喝退了兩國三十萬來犯之敵。”
“一戰至此四十年,武封安定。”
“可付出的代價,卻是家主戰死,太上長老重傷,而這次活著回來的兒郎更是寥寥無幾,傷勢嚴重,孩童男丁不過五人,巾幗儘損。”
董古三人聽聞此處目光怔怔,眼圈泛紅,其中隱有光芒閃爍,不自覺的沉入往事回憶之中,而其他董家子弟已經滿麵淚水,婦孺孩童更是掩唇嗚咽,這少年所言中,有他們的親人,或父,或母,亦或兄長
家主拚死相救,命隕沙場,臨行前還不忘叮囑三人牢記董家祖訓,不可違背
兒郎巾幗戰場含笑而終,隻因死前反撲,多帶走了一人,沒有白死
但也有遺憾,遺憾的是見不到親人最後一麵,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無法為老人送終,那繈褓終嗷嗷待哺的孩子或許都還不知道自己父母的模樣
“他們都是好樣的,他們都是真真正正的董家兒郎,但你們不是!!!”
正當眾人都沉浸在悲戚,憤恨還有驕傲之中的時候,少年卻是雙目赤紅,麵容悲戚中帶著濃濃的不甘,身軀顫抖著大聲咆哮“你們理所應當的使用著家族的資源,使用著那些沾染著你們父輩鮮血的資源,但卻一個個紈絝自大,尋花問柳,將祖訓還有父輩的尊嚴踩在腳下,肆意淩辱。”
“如今不過是房子廢了而已,你們就一個個心緒低沉,簡直就是畜生,沒有董家血性的敗類,行屍走肉。”
少年的話毫不留情,指著董家子弟破口大罵,肆意得發泄著心中的不滿和悲恨,以他的身份何曾有資格做出如此狂妄之事,但此時特殊,董家子弟想要反駁,卻一時喉嚨哽塞,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隻是少年說著,聲音也漸漸的平和,淡漠了起來。
“我反駁婆婆的話,並不是她說的不對,反而對她的話我深感讚同。”
“但她所說的話中絕不能包括我,即便我得不到太多的資源,即便我年紀不大,但我依然在努力,因為我絕不能讓母親在地下蒙羞。”
少年說完眼睛閉起,一副認命受罰的樣子,但眾人卻是目光複雜,心中愧疚,生不出一絲這種情緒,反而對這少年心生敬佩。
“你叫什麼名字?”
董婆婆上下打量著少年,輕聲開口,渾濁的眼中隱隱透射出不一樣的光芒,而董家眾人也是目光彙聚,神情複雜,想知道這個給他們當頭棒喝的陌生小子究竟是誰。
“我叫力行,董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