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亦千的意識之中,一片白霧,其中隱約有一道身影靜靜而立,很快又清晰了起來,那是一道很久未見的身影,那是他不敢想起笑臉。
“哥哥,你是來找我了嗎?”
這時,一道甜美的聲音傳出,在這白霧之中震動回蕩,聲音入耳,猶如雷霆炸響,莫亦千隻感覺冰冷的身軀之上,有一抹溫熱緩緩流淌,一處無法感覺到的器官,隱隱有些酸澀。
“哥哥,我好冷”
“哥哥,這森林的妖獸好可怕”
“哥哥,這裡的林子好漂亮,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能埋在這裡嗎?”
甜美的聲音不斷的在莫亦千腦海之中回蕩,漸漸化為畏懼,瑟縮,依賴,還有那眼中閃著期盼的光芒,小心翼翼的看著那模糊的林子。
莫亦千想要開口,卻沒有聲音傳出,不論他怎麼掙紮,就好像是一個看不到畫麵的旁觀者,隻能去想象。
這夢幻般的聲音讓他心頭震顫莫名,想要留住它,但它卻是越來越小,漸漸成為一片寂靜。
隻是眼前卻又出現了一道虛幻的模糊畫麵,那是一處看不清色澤的林子,灰白的雜草,灰白的花朵,散亂的生長著。
在那雜草之間,一座鼓起的土丘緩緩拉近,一片豎立而起的木牌靜靜的插在那裡。
上麵隱約刻著幾個字,但看不真切,隻是有無儘的悲傷從上麵溢散而出,彌漫整個林間,天地無色。
但這一幕也隻是持續了數息時間,莫亦千的眼前又開始模糊,隨著這畫麵消失,其腦海之中的記憶似乎也在流逝。
他竟有些忘了,忘了那聲音,忘了那模樣,也忘了那座墓
“不!!!”
莫亦千心中咆哮,奮力的掙紮,想要留住,想要死死的抓住,他不想忘,不能忘,這是他一生最愧疚的事情,也是他一生都不敢麵對的事情,但這絕不是他想忘記的事情。
“轟!”
莫亦千腦海轟鳴,猛地睜開眼睛,入目一片赤紅,炙熱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而他的身軀竟冰冷無感。
“我不能死!”
莫亦千口中咆哮,他不能將心底的東西忘卻,他還要報仇,他還要為公子肅清道路,還要將公子送上帝位。
“炎魔又如何?天生靈物又如何?我莫亦千今日就要將你煉化吞噬!”
莫亦千怒聲狂吼,身軀之中不知是從何處而來的力量,透過四肢百骸洶湧而出,死死的將體內流逝的靈力和金焱拉住。
“啊!!!!!”
莫亦千放聲狂嘯,這股力量竟開始發力,生生將金焱拉扯了起來,正緩慢的向回抓去,如今支撐他的,隻有心中的信念。
堅持,不屈。
“垂死掙紮!”
炎魔身影透過晶麵緩緩顯露,看著努力拉扯的莫亦千目露不屑之色,同時自身也再度發力,四周火焰傾覆,猶如潮水一般滾滾而來,將莫亦千緩緩淹沒其中。
…………
九寒山外,巨大的火球之前。
君弈與天兵雷虎靜靜而立,禍蒼生則是在抓緊時間恢複。
君弈眉頭緊皺,臉上神情凝重,他給莫亦千也曾印下禁神之術,其識海之中有著禁神之印,如今君弈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莫亦千的狀態。
虛浮,茫然,冰冷種種絕望之感猶如浪潮一般激打而來,其禁神之印上所反饋而回的生命氣息也是越來越微弱。
君弈雙手握拳,不自覺的收緊起來,巨大的力道讓其雙手發白,骨頭都在哢哢作響。
天兵雷虎見此大氣都不敢出,他在君弈身側陪伴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所見君弈從來都是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溫潤平靜,胸有成竹的模樣,從未見過他這般緊張,甚至還帶著些許恐懼樣子。
雖然不知具體原因,但看著君弈的目光,天兵雷虎也能猜到一二,不由得也有些著急,但以他的實力顯然還無法破開這火球,隻能等禍蒼生恢複。
一刻鐘的時間緩緩流逝,武者修煉,這不過就是眨眼時間,但在此刻,君弈幾人心中都漫長無比,仿佛過了數十年,數百年,甚至上千年。
忽然,禍蒼生身軀之上的氣息徒然一震,眼睛睜開,天兵雷虎心頭大喜,他從未有一刻像今天這般急迫。
“公子”
禍蒼生急急上前,盯著那火球便要動手,因為他識海之中的禁神之印也能感覺到莫亦千此時的狀態,如今已經危險到了極點。
“再等等再等等”
隻是他話還未說完,卻是被君弈一把抓住,巨大的力道甚至要嵌入禍蒼生的肉中,可見其心中之緊張。
但君弈相信莫亦千的意誌,還有機會,還有最後的機會,現在出手固然能救得了莫亦千,但其畢生的修為就真的廢了,或許連命都撿不回來。
這險也冒不得!
禍蒼生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勸,但感覺到君弈手中的力道,還是將心中的話壓了回去,時刻準備著出手。
時間飛逝,一炷香的時間就這般無聲無息的消逝而去。
君弈三人幾乎都要僵直在這裡,繃緊的神經幾乎崩潰,就在君弈抓著禍蒼生的手就要鬆開的時候,兩人眼睛同時亮起。
一股強烈的波動從莫亦千的禁神之印上震蕩而出,堅韌不屈的意誌瞬間充斥了君弈與禍蒼生的識海。
君弈在這一瞬間幾乎要將牙都咬碎,一把鬆開禍蒼生胳膊,體內靈力威勢噴湧而出,地麵瞬間崩塌。
一股冰寒氣息在君弈身軀之上爆發開來,還有些許恐怖的恨意,似在伴隨著森然冰冷的威勢放聲咆哮,宣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