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嬌柔急切的聲音驀然傳出,凝音成線彙入君弈耳中,不斷的呼喝著。
識海中,洛妃神情急切,蹙著眉頭緊咬嘴唇,連勝開口竟不見君弈有絲毫反應,如此這般,更是讓她心急難耐。
“樹老,還請你出手,幫幫他!”
“哼,真是個惹人厭的小子。”
蘊神樹口中冷哼,對此請求極其不願,但他與洛妃還在此,而且君弈要是出了事情,洛妃也不會讓人省心,無奈之下隻能勉強出手。
蘊神樹上樹枝輕晃,其上青翠的葉子也隨之飄落,隻是在落下時卻裹上了一層淡淡的青色薄霧,浮在空中,與眾多葉子彙聚一起。
“去!”
蘊神樹嘶啞的聲音徒然輕喝,隻見那緊裹在一起的樹葉徒然散開,如一張大網籠向君弈識海,在觸碰到其神識白芒時,卻是緩緩沒入了其中。
“脆弱的小子,我倒要看看你在經曆些什麼。”
……
火焰,屍骨,血海
腥紅,腥紅,無儘的腥紅映照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滿目的血水,成山的屍骨,儘在熊熊燃燒,似一恐怖詭獸正在吞噬進食,在火焰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崩碎斷裂的骨頭嘎吱作響聲回蕩不絕。
恐怖的場景,血腥的氣息,仿佛這就是無儘地獄,讓人不寒而栗。
這般如同夢魘中的景象,血水傾覆,骨山環繞,其中竟有一道人影站立其中,正漠然的盯著眼前的恐怖。
白衣迎風,長袍獵獵,在這腥紅中顯得極其耀眼刺目。
君弈漠然的站著,死死的盯著眼前血海骨山,看著那燃燒扭曲的火焰,那蠕動的黑暗空間,繪出一幅幅詭異的畫卷。
掙紮,奮勇,拚死,求生,不屈
畫麵中,不斷的有人倒下,化為一灘血水滲入鐵鎖,白骨森森堆砌成鏈,但又不斷的有人站起,前仆後繼的戰鬥著。
他們怒吼,他們咆哮,他們不甘,隻是這種種抗爭的神情,看在斬殺他們的武者眼中,卻是極其的可笑,諷刺,甚至以此為樂。
寒來暑往,葉落花開,歲月所逝不知幾何。
君弈漠然的看著,甚至都覺得有些麻木了,畫卷似是無窮無儘,其中的人換了一次又一次,倒下了一遍又一遍。
那狂放大笑和不屑譏諷聲依舊刺耳,那倒下的身影,流出的血水和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也依舊刺目,甚至寒入骨髓。
隻是隨著畫卷翻開,歲月流逝,君弈身周的無儘血海竟開始向中間流淌,如山白骨也隨著嘎吱作響的聲音化為粉末,飄散空中。
血水越聚越多,竟順著君弈的腳底開始緩緩湧入,白骨越來越少,化為無邊粉末將君弈包裹,整個人很快便成了一個慘白的雕像,神情容貌栩栩如生。
……
“哼,我倒是想看看你在經曆些什麼”
這時,一道不屑聲音突兀響起,隻是這略帶憤怒的聲音還未說完,卻是戛然而止,接著似是無意識的開口,喃喃自語,言語間充斥的驚懼。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在這聲音傳出的同時,無數淡淡的青翠綠霧從四麵八方顯現而出,顫抖著開始向中間靠攏,隨即彙聚凝縮,化為一顆大樹虛影,立於空中。
無儘的黑暗,滔天的血海,一具慘白森然的雕塑屹立正中。
詭異,血腥,暴戾,鐵血,殺伐
一股極其複雜的氣息糾纏彙聚,在這空間中流淌彌漫,甚至還在極其緩慢的彙入那慘白雕塑體內,合著那無儘的血海潮水揉雜交合。
“這,這就是他正在經曆的畫麵嗎?”
翠綠大樹枝葉輕顫,似是看到了那血海與黑暗交彙扭曲的畫麵,死亡,殺戮,大笑,譏諷種種交替顯現,最終成就一條森然巨大的灰白鐵鎖,上麵還沾染著大片的血腥,讓人毛骨悚然。
“可,他,難道他就是那雕像?”
空間內,道道驚恐聲音夾雜著血海激蕩的咆哮聲回蕩不絕,那周身籠罩著淡綠色的青翠大樹微微輕浮,落在那雕塑身前,這一看,差一點就四分五裂的崩了開來。
隻見那慘白雕塑麵容堅毅俊朗,臉上笑容四溢,溫潤的笑意恍如真實,那一雙深邃的眼眸似是可以洞穿空間,看透他的心。
“不管了,再耽擱下去恐會生變。”
縈繞著淡綠色的青翠大樹中有掙紮聲音傳出,如此詭異的一幕,饒是他見多識廣也有些手足無措,但無論如何,眼前情形終歸是危險。
一言而出,身形急動。
“哢”
隻是在那青翠大樹正要湧入那慘白雕像身軀中時,一道清脆的崩裂聲驟然而出,使得其動作徒然一頓,生生停在了這雕像眼前。
隻見慘白雕像原本平整的身形,竟突然裂痕密布,猶如一張張密集的蛛網罩在了上麵,還有些許細碎的粉末散落而下。
“哢,哢哢哢”
雕像上崩碎聲音越來越大,散落紛飛的粉末也是蕩然而起,幾個呼吸的時間,這原本漆黑的空間竟被這一片慘白所覆蓋。
這色澤少一點還好,但如此龐大的景象展現在人的眼前,似有無儘的恐懼正在吞噬,不由得讓人心頭發涼,遍體生寒。
幻化為青翠大樹的蘊神樹在空中浮動,籠罩著淡綠色的光芒從這白茫茫的粉末中破空而出,遠遠的立於空中,驚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砰!”
忽然,崩碎聲響,那慘白雕像似是應聲崩塌,在那茫茫白色粉末中,蘊神樹隱約看到其中有一雙深邃的眼眸,正帶著溫潤的笑意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