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眾人聞言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對君惜畫的言辭頗有些懷疑。
如今君家落魄,猶如被圈養起來的牲畜,外界知曉的人都不多,而且過去已經千年了,大多老友恐怕都已經成為黃土。
即便有知道君家存在的,又有誰敢冒著被天域五大宗門追殺的風險對君家示好?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君惜畫也不解釋,隻是站在一邊,似乎正等著看他們的笑話。
周圍武者見此,也是麵麵相覷,場中強者不少,大多都是武帥巔峰境界,君家人開口交談又沒有掩飾,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
鬱禾與公孫樂天四人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恐怕來者不善。
曆明遠不過開口得罪,便是被其悄無聲息的冰封,這般詭異的手段,即便是他們四名武帥中期的強者都有些警惕,心頭沉重。
周空俱靜,萬籟無聲。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齊齊彙聚,越過醉癲狂,直看向那氣浪翻騰的地方,眼中有好奇,有譏諷,有凝重,但都是靜靜相待。
“踏嗒”
良久,周空輕顫,有一道沉穩的腳步聲緩緩傳出,似是回蕩在眾人心頭,讓人不自覺的凝重起來。
眾人眼中,風雲湧動,隻見一道白衣身影從中踏步而出,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意,棱角分明,卻是一武帥中期境界的少年。
這一幕,頓時將周圍武者給看懵了,搞了半天,就是一個武帥中期的小子?
公孫樂天與鬱禾等人互相對視一眼,都不自覺有些難堪,他們竟是被這一個毛頭小子給嚇到了,不由得怒火中燒。
“小子”
“你你你是”
鬱禾沉聲開口,隻是話才剛開了個頭,卻聽一道極其顫抖失態的聲音從君家為首的老者口中傳出,將其言辭打斷。
眾人惱怒,隻是回頭一看,卻是一臉呆滯。
隻見君家武者,尤其是那些年老的長者,一個個身軀顫抖,身周氣息紊亂渙散,渾濁的眼眸中光芒大作,眼眶淚水顫動,死死的盯著上空的白衣身影,眼睛一眨都不眨,其中滿是不可置信。
君家族長以及眾多長老的失態,不僅讓場中武者一臉茫然,連同本家的武者都是不知所措,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隻有君惜畫站在一邊,眼眶泛紅,一手捂著嘴唇,無聲的抽泣著。
君弈長袍獵獵,看著眾人的目光輕輕顫抖著,強忍著心頭因為欣喜而湧出的淚水,顫聲開口“老空頭,千年不見”
“久違了!”
一言而出,君弈眼眶頓時泛紅,晶瑩淚水猶如潮水一般狂湧而出,他以為自己能忍住,他以為自己足夠堅強。
但時隔千年,再看到自己熟悉的人,那已經老邁的模樣,歲月在其臉上留下的傷痕,他才發現自己錯了,從頭到尾都高估了自己對情緒的控製,因為此刻,情緒根本不需要控製,當然,也無法控製。
千年時間,那一夜的慘狀時常在君弈眼前閃過,所有的親人,所有人的同伴,都倒在了血泊中,為護族而戰死。
隻有君弈活了下來,他一直以為從此世間就隻留自己孤身一人,像孤魂野鬼一般的茫然遊蕩,找不到歸途,也找不到家。
可如今,這略有些熟悉的模樣,親切的血脈,那股激動,難以言表的喜悅,從他的心底湧出,如山洪傾泄,根本無法阻擋。
“噗通!”
一道突兀的聲響,讓眾人回頭震驚,隻見君家族長君伏空竟是滿臉淚水,身軀顫抖的跪了下來,口中大哭不止。
“少少家主啊!!!”
“轟!”
一言而出,眾人隻感覺目眩神迷,心頭狂震,雙目呆滯著緩緩轉頭,僵硬的看著踏立空中的白衣身影,腦中一片空白。
“噗通”
下一刻,跪地聲此起彼伏,隻見數十道君家老邁的身影跪伏在地,一個個臉上大喜,眼中淚水狂流,儘都是紛紛大吼大哭。
“少家主,真的是少家主!!!”
“少家主還活著,他還活著,天佑君家,天佑我君家啊”
“肯定是老家主在天有靈,君家不滅,君家不滅!!!”
一時間,林間哭嚎狂吼聲震蕩四方,眾多武者目光呆滯的看著君家眾多老者跪伏在地,神情激動的狠狠磕頭,即便將頭顱磕破,鮮血橫流都在所不惜。
君弈看著眼前一幕,目光顫抖,心知他們在發泄,發泄那千年來苟延殘喘,所壓抑的情緒,更知道自己的出現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君弈知道,他們磕頭並不是對自己,而是對君家的崛起的渴望,那埋藏千年的屈辱,埋藏心中千年不滅的複仇希望。
他們看到的是未來,是君家全族沉甸甸的希望。
“大家”
君弈深吸一口氣,心中的喜悅,抑製不住的淚水,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踏步落下,一把抓住君伏空的胳膊,顫聲道“大家都起來吧,見到你們真好!”
“我終於回家了!”
林間武者看著那白衣身影,目光顫抖,心中有無儘的恐懼瘋狂湧出,腦海中漸漸有了畫麵,些許模糊的片段竟是不斷的閃現而出。
那是門中強者言及君家,時隔千年還存在的畏懼,甚至是刻印在骨髓中無法磨滅的夢魘。
以及他們回憶中,讓他們恐懼、望而生畏的背影,甚至連追趕的念頭都生不起的背影,那個曾經在蒼雲天域同輩無敵的存在,曾經最有望突破蒼雲天域傳說境界的少年,曾經那個君家的少家主,名叫君弈的少年。
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