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墨澈臉上神情平靜,大手緊握長戟,將岑東插在戟上,拖拽在地,緩緩的拖了過來,腥紅的鮮血劃出一條長長的拖痕,血腥撲麵。
“砰!”
百墨澈隨手一挑,將岑東的屍體一舉拋出,扔在眾人身前。
“唔”
岑東滾落在地,衣衫襤褸,滿身鮮血,慘白的臉上滿是驚恐,掙紮的叫了幾聲,想要爬起,卻又被百墨澈一腳踩在地上,無情的壓了回去。
“武王巔峰?”
君弈眼眸微垂,神情莫名的看著眼前淒慘的岑東,目光閃爍。
“公子,如此處置?”
百墨澈稍稍躬身,對故人之子,當年縱橫天域,同輩中所向無敵的少家主,他有著絕對的臣服和信任,更多的則是期待,對老主人複仇的期待。
君弈看向百墨澈,頓了頓,輕笑一聲,淡淡道“一個武王巔峰境界的打手,若是就這麼死了,會不會太草率了一些?”
打手?!
在場站著的臧玄甕和蒙仁聞言,臉上嘴角不住的抽搐,一個武王巔峰境界的強者,在哪裡不是被人供奉,即便是五大宗都不敢說小覷,畢竟是有機會晉升武宗境大能的存在。
可在君弈口中,竟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個打手?
“公子明鑒。”
百墨澈心思通透,在君家呆了那麼多年,如何不清楚君家的手段,君弈此言雖然隱晦,但他卻是聽得明白。
“吱吱”
這時,憑空有蟲輕聲鳴叫,清脆的聲音緩緩傳出,在廳堂中流轉回蕩。
有人聞聲茫然,但也有人聞聲含笑。
君弈伸手,一隻不大的漆黑蟲子緩緩從袖中爬出,略有些呆萌的向著四周探目,似是在打量著什麼,輕輕擺弄著背後的翅膀,蠢蠢欲動。
“嗤”
隨即,漆黑小蟲輕輕一顫,在空中盤旋紛飛,再次落回君弈掌中,卻成了一團黑粉,還帶著些許辛辣刺鼻的氣味。
“鎖神粉。”
百墨澈眼睛一亮,再見熟悉的場景,讓他心頭有莫名的慨歎,看著眼前風淡雲輕,溫潤如玉的少年,隱隱有了老主人當年的威嚴。
君弈也不猶豫,抬手一凝,稍稍彈出,團成白霧直沒入岑東體內。
同時,君弈指尖儲物戒輕輕一閃,白芒中有一漆黑的珠子顯現而出,強橫的神識威壓波蕩開來,將岑東籠罩。
“鎮!”
君弈凝眸,口中冷喝間抬手一拍,頓時有驚雷炸響,似有一道氣浪洶湧而出,沒入岑東體內,鎮壓洶湧識海。
一瞬,不僅岑東,在場所有武者,甚至是冰河妖魄與百墨澈兩人,都感覺到了一種絕望的心悸,有冰冷的寒意從骨髓中滲出,雙目劇顫。
但這種寒意來得快,去的也快,不過數息時間便消散無影。
君弈掌中漆黑的珠子靜靜地躺在手心,隻是相比剛才,那色澤似乎更加深邃了一些,看上一眼,便有著沉淪其中的感覺。
居然成了
君弈神情平淡,但心中卻是心潮起伏,掀起滔天驚浪,這不知名的漆黑圓珠,乃是在北蒼大陸時,從濁殘衣手中得到。
曾在鬼陵神秘的提點下,對燕空出手,竟是輕而易舉的將其製服,此番也隻是心念一動,作為嘗試,他都不抱希望,沒想到,連武王巔峰境界的武者都不能幸免。
驚喜的同時,君弈更多的則是對未知的驚異和忌憚。
武王巔峰,再進一步成就武宗,便可在蒼雲天域呼風喚雨,橫行四方,連這種境界的強者都在此珠下卑微如螻蟻,天地到底還有多少未知?
隻是心中念頭一閃而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百前輩,放開他吧。”
君弈衝著百墨澈輕輕點頭,示意已無大礙,事情儘在掌控。
百墨澈聞言點頭,目光漠然,手中微微用力,便是將血煞長戟直接拔出,帶出大片腥紅,潑灑在地麵。
百墨澈雖然好奇君弈的奇妙手段,但沒有多問,在君家做事多年,他深知少說話多做事的道理,更沒有因為曾跟隨老家主,有什麼得意的心態,低調本分,才能長久。
君家的人,即便是一個尋常人都不能小覷,更彆說是君家曾經的少家主了。
“唔”
岑東口中呻吟,掙紮著緩緩爬起,竟是不顧自己的身上的傷勢,在君弈麵前跪下,恭聲顫栗道“主人。”
一語而出,臧玄甕與蒙仁心頭猛縮,看著眼前淒慘的岑東,不由得有些莫名的感覺,一個武王巔峰境界的武者,也不過卑微如螻蟻。
“療傷吧。”
君弈輕言一聲,抬手取出一枚丹藥,直接扔入其口中,便不再理會岑東,目光流轉,在廳堂中幾人身上一一劃過。
臧玄甕與蒙仁被君弈看著,竟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壓力,似是被威嚴的霸主俯瞰,心頭凜然,不自覺的便低了低頭,稍作行禮。
至於雍湛,此時早已經雙目呆滯,腦中一團漿糊。
他幾乎拿著身家性命下賭,想要博一個未來,但誰能想到,武王巔峰境界的岑東竟不過一合之敵,被人如死狗一樣的拖著地上。
完了,全完了。
“雍湛。”
君弈目光平淡,緩緩落在雍湛身上,口中有淡漠的聲音緩緩傳出,聽不出任何喜怒。
“啪”
雍湛聞言頓時一個激靈,抖動的肥肉竟發出一道響亮的拍打聲,隨後便掙紮著爬起,也不顧蒼白驚恐臉上的滿頭大汗,直接跑到君弈前方。
不等百墨澈出手阻攔,卻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蕩起大片灰塵。
“砰!”
一聲巨響,入目所見,卻是讓眾人目瞪口呆。
隻見雍湛臉上神情認真,肥頭大耳的腦袋直接磕在了地上,對著君弈大聲叫道“公子在上,請受小的一拜。”
“我雍湛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小人。”
“雖然是小人,但我卻是一個誠心的小人,在看到公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您就是我要找的人,騰飛的巨龍,展翅的鯤鵬,您就是我心中俯瞰眾生螻蟻的大帝,我對您的敬仰之心,猶如”
“行,行,行了!”
君弈聞言頓時無奈,見此口中的詞滔滔不絕,連忙擺手讓他閉嘴。
雍湛倒是聽話,口中的聲音直接戛然而止,隻是恭敬的垂著頭,臉上神情訕訕,但隨即又是一臉認真,大有悉聽尊便的意思。
君弈活過千年歲月,自問見識不小,還真真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竟能將求饒保命的詞說的如此大義凜然。
尤其是其臉上真切的神情,口中懇切的言辭,恐怕他自己都信了。
甚至百墨澈,臧玄甕與蒙仁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在百味居一同修煉少說也有百年,但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的一麵。
尋常雖然他無恥了一些,但也沒有這麼無恥,簡直刷新了他們對下限的認知。
君弈看著眼前臃腫的胖子,卻生出了些許好奇,口中輕聲問道“雍湛,你說什麼人會死?什麼人會活?”
“公子,聰明的人會死,聰明的人會活。”
雍湛聞言心頭一凜,小眼珠滴溜溜的轉著,露出一抹諂媚的笑容。
“哦?”
君弈聞言眼中有精芒閃過,溫潤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雍湛,良久才又問道“那你,到底算不算聰明人呢?”
“嘿嘿”
雍湛卻是抬起頭來,迎上君弈的目光,不躲不避,滿臉笑意的回應道“公子,雍湛彆的不行,但論聰明,卻絕對是聰明。”
“不過,也僅僅隻是聰明而已。”
“有意思,很有意思。”
君弈口中低喃,心中有思緒流轉,稍稍思慮後,便是看著他意味深長“你,一定要繼續聰明,做一個聰明人。”
雍湛聞言大喜。
“公子教誨,雍湛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