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聞聲,這才將目光從君弈身上收回,看了一眼屈無雙,也不知是解釋給她聽,或是彆有所指,輕道“小姐已經沉睡七日,情況安好。”
“隻是這心病與尋常病態不同,沉睡的時間越長,便也是越危險,若是再拖下去,或許”
“或許什麼?”
屈無雙聞聲,頓時心頭一急,連連問詢。
蘇無羨與君弈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蘇季同似是心有所感,這才輕歎一聲道“若是沉睡的時間太久,或許便真的醒不過來了。”
“畢竟那沉睡的夢中,有小姐千年來的夙願,或者說一直以來追尋的影子。”
蘇季同言罷,還隱晦的看了一眼君弈,其內中深意溢於言表。
蘇無羨沒有開口,隻是看向身前的君弈,如今情況明確,再多的話,也不過是無用,不過既然君弈來到了這裡,那麼可以說至少成功了一半。
屋舍安靜,眾人靜默,目光都聚集在了君弈身上。
窗口輕拂微風,將君弈長發掀起些許,遮掩了眸中複雜的目光,看著紗簾後躺在床榻上的身影,心中感觸莫名。
這千年來,他受儘苦難,一心隻為複仇,卻不想,被他視為背叛者,不願去觸碰的心底創傷,竟也在為此而努力。
長久的孤獨,可悲的行屍走肉,原來不止他一人,除了默默無怨的洛妃外,還有一人背負著他的憎恨,在艱難努力著。
千年時間,久的可以讓一個家族銷聲匿跡,卻也短的一瞬即逝,即便是天域修煉之極的武者,又有多少歲月可供揮霍?
一個女子,將一生的年華都奉獻給了他,無怨無悔。
在得知一切真相的時候,君弈又有何理由再去怪罪?又有何理由再坐視不管,情之一字,剪不斷,理還亂,付出便意味著對應的愧疚。
洛妃的開解,也讓君弈明悟開來,他本就不是猶豫之人,與其如此徘徊,不如直麵內心,珍惜眼前人,過往事。
君弈重活九世,但心中牽掛的卻寥寥無幾,隻是所念越是少,便越是應該認真直麵這點點絲絲,否則失去後才追悔莫及。
一念至此,君弈目光堅定,不再理會周圍人的眼神,緩步向著紗簾走去,立於床榻前,看著那安靜的身影。
蘇無羨見此眼睛一亮,心中的擔憂頓時消散了許多,不僅如此,腦海中還有了彆的念頭,儒雅隨和的眸中,甚至多了一絲少見的狠辣。
蘇季同心頭一鬆,輕出一口濁氣,絲毫沒有因為君弈如今的境界便有輕視小覷之意,甚至上前躬身,道“小姐如今神識封鎖,處於自我保護的狀態,內中皆是一團迷霧,若是強闖必有損傷。”
“心病還需心藥醫,不過若是公子想要喚醒小姐,便可入識海一試,或有轉機。”
“多謝蘇長老。”
君弈聞言輕輕點頭,隨後又輕聲道“你們都出去,莫要打擾。”
君弈言辭平淡,卻有著不可置疑的命令,沒有任何客氣的意思,屈無雙與雲思柳眉頭一皺,有些不願,本還有些不放心,想說什麼,隻是蘇無羨很是配合,毫不猶豫的便離開了。
兩人見蘇無羨與蘇季同的身影消失,口中的話頓時縮了回去,一側又有冰河妖魄在虎視眈眈,不禁咬了咬牙,瞥了一眼君弈,便向門口走去。
“兩位姐姐。”
這時,炎毒火精踩著青蓮小鞋走到兩女近前,口中銜著手指,好奇道“你們可以帶我去下麵玩玩嗎?好熱鬨的。”
“這”
雲思柳看著眼前還不及自己腿長的炎毒火精,心中有些發懵,下意識的正想拒絕,卻聽身側屈無雙脆聲道“好呀,姐姐便帶你下去玩玩,那裡可有很多你沒見過的呢。”
“是嗎?”
炎毒火精的小眼睛猛然一亮,也不生分,直接抓起了屈無雙的玉手,似是無意識的摩挲著“那我們快去吧,我最喜歡熱鬨的地方了。”
“好。”
屈無雙心下一喜,連忙帶著炎毒火精退出房門,她在這裡說不上話,可不代表不能從這小家夥口中套出些東西來。
隻是心中滿滿都是算計的屈無雙,並沒有看到炎毒火精那小眼中的狡黠,誰能想到,這小身板裡裝著的,卻是一個老怪物的靈魂。
冰河妖魄看著屋內空落下來,眸中的警惕也漸漸散去,下意識的回首看了一眼那白衣身影,以及那床榻上安靜的紅裙,心中不自覺的升起一抹羨慕。
“公子,妖妖就在門外。”
冰河妖魄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連忙將心中情緒收斂,輕聲一語,便躬身退離了出去,閉合屋門,淡然的站在門口,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蘇季同看了一眼閉合的屋門,以及門前的冰河妖魄,目光閃爍,隨即又看向身側的蘇無羨,低聲道“家主,我們”
隻是其話音未落,便看到蘇無羨轉身便走,目光淡漠,聲音帶著些許堅定“我們回去,這裡已經不需要我們了。”
蘇季同聽到其言語中的冷肅,還有意味深長,不禁稍稍一愣。
家主,可是很久沒有過如此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