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中,無人應答,隻是濃霧起伏間,人影便已經消散離去,無聲無息,似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什麼都沒有出現。
“唉,還是公子細心。”
在其身側,莫亦千輕輕一歎,眼中有些深深的惆悵,不禁道“以岑東的命相和境界,隱匿行蹤保護其安全,倒也極為合適了。”
“隻是這夢紅塵,真的是有些不開竅啊。”
“算了,隻要人不出意外,以後還是有機會。”
君弈搖了搖頭,不欲在此事上多做糾纏,畢竟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內中情感的變化,還是要看夢紅塵自己,若他不理解,旁人再多說也都是無用。
言罷,君弈輕輕一歎,便準備回去,如今還是以修煉為主,時間可容不得浪費,尤其是這難得的空閒期,當真絕佳。
“恩?”
隻是君弈剛剛側身,便又是眉頭一皺,停了下來,目光流轉,再次看向了門闕外,深邃的眸子洞穿雲霧,將闕外的情形一目了然。
……
“嘎吱嘎吱”
這時,林間有陣陣枝葉被踩踏碎裂的聲音由遠及近,徐徐傳來。
起初,眾多武者都沒有在意,隻當是又有人前來看看這彆天闕,證實所謂的傳言罷了,畢竟近來這樣的事,實在是太多了,連他們也是如此。
但隨著聲音不急不緩,逐漸走到了前麵,眾人還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卻見是一個身著灰白僧袍的小和尚,正赤裸著腳走向彆天闕。
這小和尚雙手合十,眼眸微閉,周身毫無氣息波動,似是一個尋常的凡人,赤裸的雙腳上滿是傷痕,整個都被鮮血裹挾起來,踩踏過的地麵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觀之觸目驚心。
眾人的聲音漸漸的小了下來,都不自覺的看向這小和尚,尤其是其身後長長的血痕,不知這是需要多大的毅力和決心,才能行出如此血路。
隻是小和尚恍然未覺,依舊合十雙手,緩步行進,隻向著彆天闕而去。
武者不過瞬息即至的路,小和尚足足行了一個時辰,這才到了近前,停下了腳步,緩緩睜開眼睛來,直視前方。
這一雙眼睛很尋常,但更是清澈,似是新生幼兒一般的純淨,仿佛能直入人的心神,看破世間的萬千虛妄與謊言。
“阿彌陀佛。”
石闕前,小和尚合掌行禮,衝著闕中輕輕開口,道“故友至此,還望入內一敘。”
“嗡”
隻見雲霧起伏,石柱上光華大作,竟是緩緩敞開了大門,有一言溫潤的聲音徐徐傳出“故友來訪,定當掃榻相迎,請!”
小和尚沒有再多言語,隻是稍稍躬身,便緩步踏行入內。
“這小和尚是什麼來曆?竟然能叩開彆天闕的大門?”
“天域也沒有聽說過這一號人物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彆多,看不明白,看不明白啊!”
“哎,聽說近月來天域出現了一個德行極高的和尚,處處替人化解劫難,不留姓名,怕不是眼前這一個?”
林中,眾多武者見小和尚竟是被彆天闕主迎了進去,不禁心中好奇,紛紛議論了起來,但大多都是猜測和閒談,沒有什麼具體的根據,話題也就淡了,再次回到了夢紅塵與黎卿然的身上。
……
彆天闕,儘是一片雲山霧海,宛如仙境一般,讓人癡迷,隻是雖美,卻並無前路可走。
小和尚置身其中,卻並無懼色和茫然,不過輕輕閉合雙目,合十雙手,緩緩走入其中,沒有任何擔憂,更未理會是否有險境,很是坦然。
小和尚腳踏實地,身裹雲霧,緩行了數裡便感覺有炙熱氣息撲麵而來,雲霧中似有熾火凶獸猙獰咆哮,散發出陣陣恐怖的威勢。
同時,隨著小和尚的逐漸深入,連同腳下的地麵都變得鮮紅起來,遠處更有一個個被烤的滾燙的刀劍,熾刃朝上,閃爍著無儘的殺機。
隻是小和尚對儘在咫尺的刀山火海,似是沒有察覺,仍舊緩步踏行,隨後便直楞楞的便踩了上去,卻連停都沒有停頓一瞬。
小和尚早已沾滿了鮮血的腳,在這炙熱滾燙的刀刃上,被撕裂的血流肉綻,卻依舊如履平地,麵色更無絲毫變化。
“這小和尚非凡。”
彆天闕深處,莫亦千看著小和尚的模樣,不禁深深的感慨,沒想到世間還有如此大毅力之人,無視險境,不理身難,實非凡人。
“無路,無前路,無險路,所向隻有心路。”
君弈口中長歎,眸中刻印著小和尚的身影不禁有些複雜,他是虛度了千年,經曆了諸多苦難,以及人心詭譎才成長至此。
但這小和尚卻是僅僅憑借一顆無所畏懼的赤子真心,便橫渡萬千虛妄,著實不可思議,這便是大道至純吧?
君弈一念至此,便是散去了諸多雜念,輕輕開口,道“無須如此,讓他過來吧。”
此話音一落,小和尚腳下的刀山火海頓時消散一空,連同腳上的血肉傷痕都無影無蹤,眼前被雲霧遮掩著的路,也是清晰的浮現了出來,正通向恢宏的大殿。
隻是小和尚依舊踏行,似是根本沒有感覺到周圍的變化,直直的走上前去,緩緩進入殿中,直到站在大廳,才又睜開了眼睛,直視上首君弈。
“君公子,你我又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