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勝雪,衣袂起伏,正是剛剛突破完成的君弈。
不過與空心不同,君弈似是在體悟著什麼,即便已經完成了突破,也依舊沒有睜開眼睛,隻是靜靜的站著,出塵飄渺。
君弈心沉入體,靜靜的看著丹田中盤坐著的血腥嬰孩,正是剛剛以命相怒血暴君完成突破的武嬰,可他並非單純的置於丹田蘊養,而是依舊存在於佛陀寶玉之中。
散發著冰白光芒,流轉著奇異的佛陀寶玉,宛如一方絕世美玉,靜靜的飄浮丹田,怒血暴君盤坐其中,不過左右兩尊命相依舊踏立,正是陰冥鬼相與天罰聖相。
君弈見此心中驚奇,但更多的則是疑惑,他分明已經選擇了怒血暴君來成就武嬰,從而踏足了武王境,但為何陰冥鬼相與天罰聖相未曾消失?
難不成自己還有將這兩尊命相踏足武王境,成就武嬰的機會嗎?
這一念頭剛剛升起,便瞬間在君弈的心底生根發芽。
傳說中的佛門至寶,由真佛隕落凝成的佛陀寶玉,若單單隻是讓君弈在晉升武王時化險為夷,就有些太過小題大做了。
但若是能以佛門的無上威能,助君弈成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三尊武嬰,那才是真正配得上這名頭。
想到這裡,君弈雙目驟然亮起,越想越覺得可能,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否則佛陀寶玉為何要將三尊命相分開?又為何將他們困於其中?
不過想歸想,無用的空想都不過是枉然罷了,不如突破武王中期的時候再做嘗試,或許就能明白內中的真意。
一念至此,君弈便不再多想,既然有了方向,一味的鑽牛角尖也不過是徒勞,隨即也離開了丹田,不再停留。
北禪寺中,空心收斂了氣息,靜靜的站在佛塔之中,看著神情溫潤的君弈,心中莫名的有些起伏。
空心與君弈一前一後踏入武王境,時間相隔並不長,但空心看著眼前周身沒有任何氣息波動的君弈,總感覺有些可怕的心悸。
“呼”
這時,隻見君弈眼眸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整個人顯得更加內斂,溫潤得似是一塊璞玉,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不過這念頭很快便被空心散去,麵容含笑的看著君弈道“恭賀君公子,踏足了武王境界。”
君弈臉上溫潤如常,輕輕點了點頭,輕歎道“不愧是佛門前輩,若非佛緣相助,恐怕弈當真如前輩所言,已經灰飛煙滅了。”
“這都是公子的機緣。”
空心倒是沒有居功,著實也與他沒有太大關係,隻是在當中做了一個媒介罷了,或者說他還深受君弈相助,若無其命相相合,此刻也沒有站在這裡說話的自己。
君弈沒有多做糾纏,稍稍回顧了一番周圍的蕭條,又看了看身前的空心道“你還要留於此地嗎?”
此次入長欽盧原,已經耽擱了近兩月的時間,君弈得到了佛緣,也順利的度過了難關,踏入了武王境,甚至還收獲了想都不敢想的機緣。
最關鍵的是,君弈有些想洛妃了,尋常時候洛妃都是陪在君弈身側,寸步不離,如今又找到了淨蓮水,便想第一時間交給她,不欲再做停留。
“阿彌陀佛。”
空心輕吟一聲,卻是回身看向了北禪寺內沉重的歲月痕跡,目光稍作閃爍,便又平靜了下來,輕聲道“小僧要去尋找自己的路,北禪寺的前輩亦有托付在身,小僧需踏足遠行,觀眾生,渡生靈,於足下悟佛,尋找真正的佛法。”
說著,空心轉過身來,看著眼前的君弈微微一笑,輕道“過往小僧所渡都不過是小善,甚至從惡而不自知,如今才明白,若要普渡眾生,當斬業而行。”
君弈聞言一怔,覺得有些似懂非懂,似明非明。
但從空心的眼中可以看出,他真的不一樣了,純淨的眸子中清澈通透,似是不再固執所謂的殺生,亦不再固執所謂的求生,想來北禪寺眾多高僧對佛法佛心的理解,給了他更為深刻的體悟吧?
“如此也好。”
君弈點了點頭,看著空心微微一禮,輕道“若小師傅有朝一日遇到了麻煩,還請告知,弈與彆天闕定不會坐視不理。”
此諾倒也不是針對空心,而是針對給予君弈佛緣的佛門。
佛陀寶玉究竟有多麼珍貴,君弈從元始仙木與蘊神樹的言辭中便可窺得一二,那絕對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至寶,亦是天下至強的存在都要打破頭去爭搶的東西。
尤其是第三道佛緣,雖然看似平平無奇,但關鍵卻在此契機,使得佛陀寶玉顯化威能,從而讓君弈順利的踏足了武王境,救了他的性命,甚至還有可能凝化三尊武嬰。
如此造化,自武者修煉至今,都無人敢想,無人能成。
若當真成就了三尊武嬰,君弈完全可以斷定,同輩乃至同境中再無敵手,甚至還可以越大境界而戰,即便不勝也可全身而退。
“多謝君公子。”
空心聞言卻是麵色平靜,稍作感謝後,便起身道“你我皆是有緣人,佛緣糾纏匪淺,未來還有再見的機會,還請君公子好生保重。”
君弈點了點頭,看著空心緩緩踏行離去,單薄的身形無牽無掛,走得甚是灑脫。
隨著空心漸漸消失在林中,整個北禪寺的遺址也漸漸的開始虛幻起來,似是蜃景幻夢一般,化作了點點金光消失在了空中。
整個長欽盧原深處的山坳,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君弈稍作回顧,不免有些感慨。
隻是當他看到山坳深處的時候,目光卻是不禁微微一凝,佛門紋刻的石盤已經消失不見,連同上麵苦厄鳥的屍骨,也毫無蹤跡可尋。
整個山坳平整靜謐,似從來就沒有什麼石盤或者苦厄鳥存在一般。
君弈靜默良久,眸中有光芒閃爍,但很快便又隱了下去,稍稍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又恢複到了溫潤的模樣,隨即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