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緊接著,蘇旭堯雙腿微曲,沉然而跪,隨後雙手抱拳,凝聲開口“蘇旭堯,從此刻起便奉君公子為尊,任何敢忤逆者,便是與老朽為敵,當挫骨揚灰,永墮地獄。”
其身側,蘇景中一如蘇旭堯,跪地的同時,更是張口附和“蘇景中亦是如此。”
蘇無羨如此,見兩位太上長老也是如此,其餘長老和子弟心中的堅持陡然崩潰,也不再猶豫,紛紛跪伏在地,齊聲高喝“我等亦是。”
未至此時,他們還覺得難以接受,但跪在地上,喊出了這句話後,卻感覺似乎沒有那麼難以接受,甚至還有些坦然。
這莫名詭異的感覺,或許是源於蘇家的起源,或是君弈救了蘇無羨,亦或是對君家的愧疚,以及強者為尊的固有思想。
君弈環顧四周,眸中目光極儘深邃,而後直接邁開步子,踏行橫空,垂目俯瞰下方,開口輕語“好,很好,我希望接下來能看到你們的動作,而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蘇家不會讓公子失望。”
頭顱深垂,蘇無羨聲音堅定,言辭鑿鑿,聞之讓人心頭安定。
言至於此,君弈也沒有想要再為難他們的意思,同時示意莫亦千等人收斂沉壓,放鬆心情,不必太過警惕。
天兵雷虎橫空而下,穩穩當當的置於君弈身下,充當一個合格的坐騎。
曾在北蒼大陸遇到君弈的時候,天兵雷虎還有些不屑,哪怕馱著君弈幾人,也不過是看在將其從秘境中帶出的恩情。
但現在,隨著君弈的成長,他的可怕,他的天賦,讓天兵雷虎深深臣服,逐漸接受了這個角色,而且還引以為豪。
君弈等人沒有離開,而是直接在蘇家停了下來,被安排在了最尊貴的房間中,宗門底蘊也是可以任意使用,沒有絲毫限製。
此間事端告一段落,蘇家子弟也都各自散去,隻是如今的他們,臉上心中已然沒有了身為五大宗之一的傲然,而是深深的沉默,以及複雜。
漸漸的,有人開始議論起來,說起了千年前的事情,言語間無不埋怨當年的錯棋,不僅落下了忘恩負義的罵名,更讓如今的蘇家再承劫難。
若非蘇旭堯與蘇景中大義滅親,使得蘇景元身死,以及蘇無羨的引劍自絕,恐怕這裡已經化為了廢墟,從天域就此除名,成為了歲月中的一抹塵埃。
這一天注定是難以忘記的一天,更是難以度過的夜晚,不僅是蘇家的子弟無心睡眠,顧雨晴與蘇文賦母子也是沉默無言,難以忘卻蘇無羨當時的陌生。
山巒深處,一處寂靜的洞府中,隱隱有燭火搖曳,時隱時現。
洞府中,很是簡單,隻有石桌一座,石凳。
石桌側,還有三人負手閉目,沉默而立,赫然是蘇無羨,蘇旭堯,與蘇景中三人。
如今偌大的蘇家,能拿得出手的強者,已寥寥無幾,四位武宗境界的強者,更是隻剩下了立於此間的二人。
“呼”
一口濁氣輕吐,蘇無羨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有著無法遮掩的疲憊,還有些從前沒有過的堅定,仿佛蘊含乾坤。
“唉”
蘇景中長歎一聲,眸中目光閃爍,情緒低落的沉聲開口,言語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當年的債,終究是還了。”
“還債?嗬,哪有那麼簡單。”
一語冷笑,蘇旭堯頹然的坐在了石凳上,整個人已然蒼老的許多,臉上的褶皺更顯得有些深刻。
先是喪子之痛,又是家族衰敗的打擊,讓他難以承受。
“這”
蘇景中臉上有些不解,皺著眉頭問道“今日不是已揭過了嗎?難道君弈還要出爾反爾不成?”
“揭過?何曾揭過?”
沉語傳出,蘇無羨目光平淡的看著洞府外的黑暗,眸子漸漸深邃,口中言語更是有些嗤笑的譏諷“滅族之仇,難道僅憑蘇景元的死,還有蘇成元的重傷便可了解?”
“他們兩人恐怕還沒有那麼大的臉麵。”
言至於此,蘇無羨嘴角勾出的譏諷更甚“如此,未免也將君弈看得太簡單了,千年時間,君家的狠辣血腥,莫非都已經模糊忘卻了不成?”
蘇景中眸子一抖,目光莫名的驚懼了起來,張了張嘴,傳出的聲音都嘶啞了些許“君家狠辣,單以祖傳命相怒血暴君,便可窺得一二,如何能忘?”
千年前他還年幼,君家的霸道無情,狠辣果決,對他有著長足的影響,否則今日,他也不會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
但說到這裡,蘇景中就有些不解了,整了整情緒,將腦中的痛楚壓下,沉聲道“既然事情沒有揭過,那君弈又怎會突然收手?他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以今日君弈表現出來的實力,還有其身後的諸多武者,足以將蘇家踏平,無情抹去。
一如蘇無羨所言,蘇家付出一死一傷的代價,還遠不足以償還千年前的血債,若身份互換,恐怕他們隻會做的更加決絕,更加血腥。
“千年前血夜,前往恒君庭背後捅刀的,可不僅僅隻有蘇景元和蘇成元。”
蘇無羨雙目微眯,眼神漸漸的危險了起來,言語間意味深長道“君弈的複仇,蘇家也隻是開始而已,後麵可還有四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