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步而出,兩人的身影便已經虛幻起來,飄出了很遠很遠。
見此,君弈心頭一慌,似是走失了的孩子一般,茫然無措,不住的伸出手張合著,想要抓住什麼,但卻什麼都沒有。
甚至薄霧拂過手心,連絲毫的冷意都感覺不到。
人影交錯,君弈的目光中,又見到有老者稍稍佝僂著身軀,杵著簡單的樹枝拐杖,麵帶慈祥的笑容走上前來。
老者站定,佝僂的身子卻已經不足君弈的肩頭。
老人麵色慈祥的看著君弈,眸中閃爍著疼愛的光華,而後艱難的伸出乾癟大手,似是想要摸一摸君弈的臉,最終也隻是落在了肩頭。
君弈心下一慌,連忙想要矮下身子,但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做到,最後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老人滿意離去。
一如剛才,君弈的掙紮挽留,儘都徒勞無功。
老人之後,便又有人影交錯而來,絡繹不絕。
這些人或麵帶笑容,似是在哈哈大笑,或麵色認真,似是心中極其滿意,或有年輕的身影微微搖頭,似是還有遺憾,卻又灑然一笑,頭也不回的擺著手,消失在了他的眼中。
看著人影一個接著一個前來,又看著一個接著一個遠去。
君弈僵硬的臉上,不住的重複著笑容和慌亂,儘是濃濃的酸澀,隻是如此,卻也無法消磨他心中如刀絞般的痛楚
。
常人彆離,一者儘悲,但君弈,卻是在無休止的經曆著彆離。
“君,君”
“公子,公子,你醒醒”
“公子你沒事吧?快醒來啊公子”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見得了多少人的彆離,直到最後一道調皮的身影,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後,蹦蹦跳跳的離開。
他才恍惚的聽見了些許擔憂的呼喚聲,似是從遙遠的地方而來,又似是近在耳畔,讓人無從琢磨。
薄霧漸散,奇異的場景全然消失。
君弈朦朧的眸子中,這才恢複了些許焦距,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不知何時,在他的周圍已經聚滿了人,蘇無念,莫亦千,醉癲狂,江雨,江雪等等都滿臉著急的圍著。
在他的臉上,不知怎的還有著大片鹹濕的感覺,鼻頭還略有酸澀。
“醒了,公子醒了!”
“公子你怎麼樣?沒事吧?”
“呼,醒來就好,醒來就好,可嚇死我了”
聽著周圍人或關切,或輕鬆的言語,君弈卻是麵無表情,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頭。
那裡,似乎還殘留著虛幻所見的最後味道。
摩挲間,君弈大手一頓,竟是感覺到了些許濕潤,而後輕輕一抹,便將臉上的淚水全部拭去,又恢複了平靜的樣子。
隻是他的心中,卻是一片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很多,仿佛又讓他對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沒有了任何的想法。
“君,你還好吧?”
側身,蘇無念見君弈麵色不對,連忙上前抓著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似是要給他的心暖一暖,讓他多些溫情出來。
“沒事”
微微搖頭,君弈看著蘇無念強自湧出一抹笑意,並沒有多說什麼。
言罷,便又是陷入了恍惚中,不斷的回味著剛剛的眼中所見,卻是隨著他的回憶,心中空落落的感覺越來越重,能想起來的人影,也越來越少。
甚至還不等君弈慌亂,腦海中便是一片空白,所有的人影儘都消散一空。
“嗡”
隻是下一刻,心中空落落的感覺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陣濃濃的充實感,仿佛有什麼東西又回來了一般。
這般奇異的感覺,讓他的心情都莫名的變得好了起來,臉色更是恢複了先前的樣子,甚至更加的紅潤。
“公子”
這時,莫亦千稍稍踏前一步,臉上的神情顯得略有些猶豫,似是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
隻是他輕輕抬頭,見得君弈麵色恢複,不由得微微一愣,臉上猶豫全然消失,繼而直言問道“斬嶽劍派的長老弟子,應該怎麼處理?”
“斬嶽劍派的人嗎?”
聞言,君弈微微側身,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瑟瑟發抖的酆阡等人。
在他們遍體打顫,麵無血色的神情下,君弈緩緩開口,淡然輕言“他們全都是些忠心的人,想必也不忍亂浮生一人上路。”
“便,送他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