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禦諸天!
殘破森林的儘頭,似山嶽吐舌般伸出的小坡上,沒有半點綠色,入目所見儘是荒蕪的泥土,彌漫著蒼涼。
在這冷寂的頂端,卻是有六人正在蹲伏。
若非閔仟行的口中傳出艱難一語,恐怕他們的模樣看上去,還要更像是一具具僵硬的雕塑。
順著六人驚顫的目光看去。
隻見得小坡的背後,卻是一處空蕩蕩的懸崖,無風無聲,入目所見,隻有似深淵一般的漆黑,侵入瞳孔。
那是不參合任何雜質的黑暗,那是無法言喻的極致幽暗,好似黑洞一般,連他們的目光都能被撕扯進去,沉入其中。
在六人驚顫的目光下,不由得還生出了錯覺。
隱隱間,他們心中竟莫名的感覺,這懸崖下的漆黑深淵宛如活物一般,還在微微的蠕動著。
恍惚中,眼前的漆黑深淵已不再是深淵,而是一隻可怕的存在,正張開無底的大嘴,迎接著他們落下,葬於其中。
武者,什麼樣的鬼怪沒有見過,什麼樣的懸崖深淵未曾經曆。
但麵對眼前深淵下,湧現出的極致幽暗,他們卻生不出半點抵抗的想法,不自覺的就要墮入其中,成為黑暗的一部分。
“不錯,就是這黑暗。”
這時,盯著懸崖下方的顧辰,言語嘶啞的突兀開口“雖然沒有那天夜裡來的特彆,但我還是能認得出來。”
其身側的戚西痕,也適時說道“剛剛天衍靈鶯看到的畫麵,正是來自這裡。”
“呼”
聞言,蘇凝香輕吐了一口濁氣,目光凝重,心中再無僥幸“看來我們此行的目的,便是這懸崖下的黑暗了。”
此言一出,哪怕是幾人心中早有準備,還是忍不住的咯噔一下,麵色微變。
倒是處於眾人邊緣位置,一直一言不發的君弈,目光不住的閃爍,並非是因為害怕,而是在這裡,他剛剛感覺到的熟悉感,竟是愈發的清晰了。
顯然,有什麼東西在下麵呼喚著他。
這種感覺沒有慌亂,沒有忌憚,倒是有些期待,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覺,讓他下去的想法,愈加的強烈。
蘇凝香看了一眼周圍,見四周山壁儘是光華,不由得輕輕一歎“事到如今,我們也隻能跳下去了。”
話音一落,蘇凝香也不待他們回應,便縱身一躍,跳了出去,直向下方宛如鬼幽巨口的深淵沉落。
見此,君弈目光一閃,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跟了上去,他對自己的感覺,還是十分相信的,而且就算是有危險,也想要搏上一搏。
這種感覺,沒有理由放棄。
二人先後沉落,幾乎在躍出小坡後的一瞬間,便消失了身影,並非是已進入了其中,而是被漆黑吸收了光華,看不到存在。
陶禦四人臉色難看,沒想到蘇凝香和君弈竟真的敢跳。
可事到如今,他們也沒有多餘的選擇,至少行走在外的道義還是有的,答應了彆人的事情,總還是要做到的。
“我們也下去!”
四人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堅定。
下一刻,四人幾乎同時邁步,躍將而出,向著下方漆黑的深淵而去,他們本都做好了麵對任何變故的準備,但親身的體驗,卻叫他們神色一怔。
“咦?”
陶禦甕聲甕氣的輕咦一聲,有些憨厚的自言自語道“這裡,竟好似有什麼軟綿綿的東西,在托著我下沉。”
“風。”
驀然,有溫潤的聲音突兀響起,傳入了陶禦的耳中,讓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便抬頭看去。
隻見得在他的不遠處,與他處於一個平麵的漆黑中,隱隱有一縷白衣起伏,而且還頗為熟悉。
“你是,君弈!?”
陶禦麵色微變,有些無法理解眼前所見的現象,一縷衣衫,居然能夠開口說話?
似是知道陶禦的心中所想,飄浮在其不遠處的君弈,無奈的笑了笑,道“放心,我還活著。”
“那我怎麼看不到你?”
聞言,陶禦還是有些不太相信,畢竟生靈最依賴和相信的,還是自己的眼睛。
“因為角度不同。”
這時,在陶禦的身側,又有沉聲傳出。
“戚西痕?”
陶禦一愣,轉頭看向了聲音傳出的方向,卻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眸中所見,儘都是一片漆黑。
擁有天衍靈鶯命相的戚西痕,顯然對此頗有心得,解釋道“這裡很特彆,似乎可以吸收所有的光線,包括人的視線。”
“你看不到我,是因為你的視線,大多都被下麵的漆黑深淵所吸收了。”
“我們能看到你,則是因為你所在的位置,在我們的角度看去,正好留著不多的湛藍蒼穹,使得外界垂下的光線,替你擋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