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禦諸天!
滿目刺紅,暗流湧動。
隻見得在這殷紅的雷霆世界中,雷霆所化的靈液長河,宛如彙聚而成的血流一般,靜悄悄的流淌著,沒有傳出任何聲音。
倒是剛剛踏入其中,正低垂著頭顱,彎腰踏立的君弈,口中傳出了一聲悶哼。
與青色雷霆世界,宛如螞蟻攀爬身軀一般的酥麻不同。
這殷紅的雷霆,仿佛萬千猙獰的惡鬼,嗅到了生人的氣息,瘋狂的洶湧而來,蠶食撕扯著君弈的血肉。
甚至還有些許殷紅的雷霆,正在狂熱不斷的啃食著他的骨頭,似是要吸食骨髓一般,迫不及待。
君弈雙目一沉,連忙運轉體內的雷霆與之抗衡,同時,有了經驗的他,也開始煉化這殷紅的雷霆。
他知道,若要在這裡安然無恙,甚至通過這裡,就必須要如此。
這是危機,也是考驗,更是機緣。
一如在青色的雷霆世界中行走一般,君弈再次開始了一步一頓,忍受苦痛而煉化雷霆的旅途。
這一次,煉化殷紅雷霆的方式,不再是替換,而是相互融合,這難度,要遠勝剛才,也導致君弈通過此地的時間,更長了許多。
不過五十步的距離,他甚至感覺走了數年之久。
但如今停在蕩起雷霆漣漪的水牆前的君弈,又再次恢複了溫潤平和的樣子,甚至相比上一次,更顯得神采奕奕,精神抖擻。
尤其是體內不自覺的,溢散開來的威嚴,更讓人心生壓抑。
可就是這般層次的君弈,站在這越過了殷紅,已然有些暗紫色的雷霆光華前,卻好似一個正躺在繈褓中的嬰兒一般,無比的羸弱。
哪怕是信心頗滿的君弈,此刻心中都有些生冷。
但君弈,終究不是退縮的人。
他明白,越是危險,蘊含的機緣好處便就越多,而且如今武皇境在望,自己的天罰聖相又不見蹤跡,實在沒有理由停下。
哪怕再退一步來說,即便君弈停下,甚至轉身往回走,都無路可退。
因為在這雷霆的世界,向前走是痛楚,是蘊藏的機緣,但向後退,卻是死境。
君弈生出過這樣的念頭,不過並不是由於退縮,而是好奇,幾乎在他這念頭升起的瞬間,全身就充斥起了冷意。
莫名間,心底還有聲音在提醒著他,但凡敢後退一步,曾經煉化的雷霆,已然成為他自身一部分的力量,就會變成鋒銳無比的利刃,由內而外的爆發開來,將他刺成肉泥。
既無退路,便勇往直前。
君弈心中堅定,目光肅然的邁出一步,便一頭闖入了暗紫色的雷霆漣漪中。
暗紫色的雷霆世界一如剛才,也是死寂一片。
但就在君弈踏入其中的一瞬,甚至僅僅隻落下半步,腦海中便一陣轟鳴,眼前更是眩暈到了朦朧的狀態,仿佛置身在混沌之中。
一個踉蹌,他的身軀便低垂了下來,差點跪伏在地。
不過君弈心中殘存的意識和堅持,讓他又硬生生的站了起來,不過卻佝僂著身軀,根本無法再做掙紮。
由暗沉的紫色雷霆彙聚而成的天地,要遠比殷紅雷霆所化的天地,粘稠壓抑得多,更像是一隻匍匐在君弈麵前的凶獸,滿含殺意的凝視著他。
此刻,莫要說煉化這暗紫色的雷霆,就是君弈想要調動體內的既有的雷霆,都十分的艱難,甚至連他們的聯係,都變得極其微妙起來。
君弈躬身低垂,遍染暗紫色光芒的瞳孔,掙紮著緩緩抬起,像是野獸一般,原始而凶戾的凝視著前方。
而後,他竟是任由如此,狠狠的邁開了步子,踏前落下。
“轟!”
刹那間,君弈身軀一抖,肉體便生出了裂痕,有鮮血從中溢出,染紅了白色的長衫。
那縈繞在他周圍的暗紫色雷霆,更如嗅到了血腥氣息的饑餓野獸,凶猛而又猙獰的撲了上來,使得鮮血剛剛探出身體,便被席卷一空。
不僅如此,這些暗紫色的雷霆,甚至還因為根本不滿足這一點點的血量,在不斷的刺激著君弈肉體上的裂痕,瘋狂的向裡麵深鑽著。
這種撕咬侵蝕的痛楚,讓君弈有些難以忍受,但卻也讓他清醒了起來,無法繼續沉入眩暈的混沌中。
這一刻,君弈仿若瘋魔了一般,直接放棄了抵抗,任由暗紫色的雷霆肆意妄為,卻是用所有的精力,都專注在煉化上,以傷求生。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也是君弈能想到的唯一的生路。
起先的掙紮,痛楚,幾乎讓佝僂著身軀的君弈,直接跪伏在地。
但隨著他逐漸煉化了的暗紫色雷霆,變得越來越多,肉體上的痛楚,便漸漸的能忍住了,而且意識也漸漸的清明了起來,不再需要靠著痛楚來維持。
事態有了轉機,君弈也可以在煉化暗紫色雷霆的同時,恢複自身的傷勢,而後繼續隨著已化為紫色的匹練,向前踏行。
這一次,君弈一共隻落了二十餘步,但步步都遠非前麵任何一次可比,說是它們的總和都毫不為過。
以至於當君弈最後停下的時候,意識都有些恍惚起來。
此時出現在他麵前的,依舊是波蕩著漣漪的雷霆水牆,不過已全無色澤,一如他最初所在的淨白天地一般,沒有任何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