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似是有規則顯化,凝出了兩個大字,虞府。
南衍大陸,統禦四方的霸主虞家,有著冠絕雲州的實力,底蘊深不可測,於尋常武者來說,都不可妄言,觀之而心中生畏。
正如君弈眼前所化的巨門景象,高不可攀。
隻是他嘴角勾起,對眼前所見恍若未覺,也不伸手推門,竟直挺挺的走向巨門,虎步生威,似是要撞死當場。
他身形迫近巨門,景象便是化作了漣漪,於天地大湖中蕩漾開來,使得威嚴壓迫消散殆儘。
天地斑駁,重組乾坤。
君弈入得庭院,眼中所見已不複在外時窺得的威嚴,反而是一派殘破蕭條的模樣,衰敗淒慘,荒涼無人。
他一改左右四顧的模樣,目不斜視的邁步深入。
“轟!”
陡然間,左側地麵猛地炸開,從中爆射出一道泣血身影,手中緊握著被削去了一半的殘破斧頭,怒目圓瞪著淩空劈砍。
其斧威驚人,大有橫斷天地之能,使得虛空都被碾壓的碎裂開來。
但即便巨斧貼近脖頸,君弈的眼皮都不曾眨下,依舊目不斜視,坦然的行走在荒涼的院落中,步伐沉穩。
“嗤”
巨斧落下,強威壓至,竟是沒有傷到君弈分毫,甚至在他的身體虛幻間,詭異的穿行了過去,好似他並不存在。
“鐺!”
憑空有棍威揚起,與巨斧碰撞交鋒。
霎時間,長棍上雷霆卷起,化作萬千猙獰的雷蛇,噴吐著森白的蛇信,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響,與怒喝聲揉雜成一團。
君弈聽而不覺,行走在隨意能碾死他的強威中,繼續深入院落。
一路上,有夜幕降臨,水月洞天懸浮於空,映照四方天地,仿佛要給這破敗的景象,一些難得的生機。
君弈稍稍停下腳步,好奇的探頭看向水月之間。
那水月鏡像中,殘敗的庭院景象,緩緩的恢複過來,亭台樓宇矗立湖邊,水中時而翻鬨沸騰,竟有大魚一躍而起,化作大鵬翱翔九天,橫擊萬裡。
其視線深入,甚至還能看到有不少的天賦弟子,在演武場上呼喊交手,用以驗證自己的體悟所學。
深院禁地,有盤坐在模糊中的強者,體內血氣如龍,流淌間好似岩漿噴薄,發出震耳欲聾的象鳴,悠遠厚沉。
君弈所見,儘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他看得癡了,整個人都好似融入了其中,時而慵懶的坐在湖邊,看著水下巨大的陰影遊蕩而過;時而縱聲大笑,與同輩的武者交流所學;時而深入禁地,盤坐在黑暗之下,觀想其所蘊恐怖。
他身置其中,仿佛隻過了一天,又好似是一生,樂而不覺。
“哢嚓”
這一天,天地間有駭人的碎裂聲陡然響起,使得君弈周圍的景象,全部都被詭異的凍結了起來。
不論是大湖中的陰影,還是前一刻還歡笑的武者,亦或是深院禁地中的恐怖,都成為了畫卷中停滯的一筆。
世間的溫度,也在隨後驟然而降,明媚的陽光也不知何時被陰雲掩去,垂下了點點淨白的雪花。
雪越下越大,天地蒼茫一片,萬物都化作了冰璃雕塑,君弈也隨之一起,栩栩如生的站著,無聲死寂。
“嗬”
忽然,冰璃中的君弈勾起了嘴角,臉上的笑容逐漸燦爛起來,而後竟是詭異的向前邁出了一步。
並未撞碎周身的冰璃,就走出了它的困縛,邁出了這片天地。
亭台樓閣,大湖大魚,演武人影,深院禁地所覆蓋的冰晶上,都突兀的生出了無數細密的裂痕,齊齊碎裂開來,化為虛無。
一點光芒自黑暗中亮起,而後不斷的放大,竟是君弈的眼睛。
他笑著直起身子,將探頭看向水月之間的視線,儘都收斂回來,任由上麵被冰璃覆蓋湮滅,無動於衷。
君弈邁步,越過萬千異象,他就好似天地一旅人,不管幻內幻外,都不嗅香惡,冷眼旁觀。
不多時,他就不沾一塵的站在了房屋門前,一如身前無數的不推門戶,直接迎著大門邁步進入。
一瞬,千年前血夜的景象再次浮現。
淒厲的哭嚎慘叫,倒塌的殘垣斷壁,血紅的人間煉獄,儘都清晰的回蕩在耳畔,印刻在了君弈的瞳孔之上。
他抬起頭來,還看到了君家長老浴血奮戰,粉身碎骨的跌落砸下,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母親葬身血池,看到了熊熊大火將一切都付之一炬。
這時,有人影披頭散發的跌撞而至,即便是滿臉都沾染著血汙,都無法掩蓋他好似野獸一般驚怒的眸子。
君弈與其四目相對,兩人的模樣好似是在照鏡子一般,使得他們的身形,都詭異的重疊在了一起。
“噗嗤”
君弈笑著伸出手來,在眼前人影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漠然的刺入了他的胸口,攥著其還在跳動的心臟,置於自己的麵前。
“幻境,都是這麼喜歡在傷口上撒鹽嗎?”
“百幻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