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幻小藝蹙著柳眉,滿臉憂愁,很顯然,她還在沒有放下方才的事情。
當然,並不是幻小藝關心君弈,而是生怕虞家事後為保萬無一失,真的會在暗中對君弈下手,從而會牽連到夢紅塵,才是她擔憂的關鍵。
她張了張嘴,想要開口提醒,但最終言語一轉,還是避過了百幻霧的事端,指著周圍的淡藍薄霧笑道“以君公子的實力,倒是可以一爭道霧茶葉了。”
“不過事有先後,萬物亦有強弱,切不可太過執著,有時候撥雲非但不能見日,看到的反而有可能是無儘的黑暗。”
聞言,一旁的東方律璃眉頭一緊,下意識的就看向了幻小藝,她自然是聽出了其眼中所指,彆有深意。
饒是滿腦子裝著遺產的梁守,也感覺幻小藝的言語有些不對,隨著斛白幾人一起抬頭看去。
隻見君弈伸手卷起淡藍薄霧,隨後又笑著將其碾碎“即便隻是一點螢火,不也能照亮方寸的黑暗嗎?”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成不變的,譬如這薄霧,不就正在變化嗎?”
斛白幾人隨著君弈的目光,看向他掌心托起的殘碎薄霧,眼中光芒一閃,便是發現霧氣上的淡藍之色,正在被些許淡紅所擠壓。
好似兩相交戰的敵人,此消彼長,甚是玄妙。
漸漸的,淡紅之色竟有了與淡藍光華分庭抗禮的能力,使得一行人周圍的景象,都看上去變得夢幻了一些。
幻小藝臉色變幻,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見得如此一幕,也不再開口,甚至臉上的神情,還急迫了一些。
“大家快一些,百幻道霧樹的道霧茶葉要成熟了。”
一行人不再緩行,體內靈力震蕩,便是向著前往疾射而去,蕩開了周圍的霧氣,衝入了遠處,使得路徑痕跡良久才又閉合了起來。
在長溪蝶穀的深處,夢幻般的藍紅薄霧環繞的中心,有一片寬闊的空地,中心之處則是挺拔矗立著一顆巨大的樹木。
樹木高逾三百丈,繁茂的枝葉舒展開來,橫越藍紅薄霧深處,好似一尊擎天巨人,正在站立沉睡。
遠遠看去,樹木上有數條深入藍紅薄霧中的粗枝,顯得尤為醒目,一條條好似巨大的虯龍一般,蜿蜒盤錯。
其中更有六條粗枝根部,散發著奇異的光芒,竟是氤氳著道韻,玄妙非凡。
在這巨大的樹木之下,更是彙聚了數百位的武者,他們儘都滿目熾熱的抬頭,盯著那六道光芒閃爍之處。
一個個垂於袖中的大手,都緊緊攥起,顯然都將狀態提升到了極致,大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但出奇的是,沒有任何一人做這個出頭鳥,甚至連交頭接耳者,都是鮮見少有,使得場中氣氛,都顯得壓抑冷肅。
“嗤嗤嗤”
這時,不遠處的藍紅薄霧,突兀的激蕩了起來,震開了一個數丈方圓大小的豁口,有數道人影掠空而至。
當先一人白衣隨風,縹緲出塵,正是君弈一行。
四周武者見得他們,交談聲平白又大了一些,同時還有數十目光彙聚而來,儘都落在了幻小藝的身上。
畢竟是幻月島的小公主,背後存在的勢力可是雲州的一尊猛獸,容不得這些青年才俊不上心。
依靠自己實力,成為一方受人敬畏的霸主,固然很有成就感,但若說要吃軟飯,也蠻香不是?
至少在場有不少人,就在打著這個主意。
幻小藝也是心知肚明,迎著四周投來的熱切目光,便是眼珠一轉,抬腳一動,就站在了夢紅塵的身側。
同時她還仰起頭來,露出甜蜜的笑容,大有些名花有主的意思。
一時間,周圍武者的臉色大多一垮,看向夢紅塵的目光,也是咬牙切齒起來,似是恨不能將其碎屍萬段,轉而由自己取代。
甚至由於人數太多,咬牙切齒的嘎嘣聲,都是清晰可聞,若他們的目光能殺人,恐怕夢紅塵已經死了不下百次。
饒是夢紅塵的心境堅定非凡,也有些承受不住這麼多的敵視目光,臉皮都不自覺的抖了抖,抽搐起來。
他想要與幻小藝拉開距離,但不知為何,自己又有些邁不動腳,仿佛身軀都不聽自己使喚,讓他頗為無奈,也就坦然的接受了他們的注目禮。
幻小藝心中本還有些膽怯,大多還是生怕夢紅塵會離開,以至於她眼角的餘光,時刻都注意著夢紅塵,甚至都做好了跟紅塵的步伐,一同進退的想法。
不過讓她歡喜的是,夢紅塵除了在開始的時候,眼睛有些飄忽不定外,後來竟是堅定的沒退。
相比尋常進入此地的武者來說,僅僅是他這一個態度,對幻小藝的意義,就比即將成熟的道霧茶葉來得重要。
長溪蝶穀一行,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