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推官客氣了。”
童福山笑眯眯的還了一禮,將目光投向另外一個垂著三撇老鼠須的人:
“這位想必是魏同知了?下官有禮。”
“童通判太客氣了,閒話少敘,欒知府還在等著您呢,快快請進!”
引童福山往門裡走的時候,魏為揚略有些歉意的說道:
“本來應該親往車站迎接童通判的,可昨晚公務繁忙,連夜商議水利一事,府裡一時抽不得身,失禮失禮,唉!哪日鄙人擺一桌酒,再向童通判告罪吧!”
“魏同知客氣了,要說擺酒也是下官來擺,這拜碼頭的規矩下官懂。”
“哈哈哈哈哈,童通判是個妙人啊!”
童福山笑眯眯的任由魏為揚拍著他的胳膊,眼底的嫌棄一閃而過。
進的門內,馬上看到一個頭戴烏紗帽,身穿團領衫,腰束銀鈒花革帶,足穿皂靴,團領衫的前胸還裝飾有白鷳補子的官員,正四平八穩坐在那裡,笑眯眯的打量著他。
“下官,童福山(魏為揚)(王興洲),見過府台!”
“好,好,不必多禮,快快坐下說話!”
欒有德笑嗬嗬的捋了一把胡須,視線停留在童福山身上:
“早聞童通判一表人才,隻是一直無緣得見,老夫得知童通判要來太平赴任,可是歡喜的幾夜都睡不好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童福山笑眯眯的欠身致謝,連說過獎,心裡卻不由得冷笑,你這怕不是高興的睡不著,是擔心的睡不著吧?
不過現在的童福山,早不是當年那個愣頭青,始終笑眯眯的虛與委蛇。
客套寒暄過後,欒有德話鋒一轉,立即轉到對童福山的安排上。
“童通判,一路舟車勞頓,需不需要先歇息些日子,再過問公務?”
童福山笑道:“下官孤身一人,心無掛牽,既食朝廷俸祿,倒也不好偷懶。”
“是啊”,欒有德忍不住嗟歎:“你我身為百姓父母官,每日行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察釀成災禍,可知我等一言之差,就能輕易讓一家百姓身受災禍!”
“人常說‘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雖是笑談,可本官每每聞之,卻又不得不加倍小心,如履薄冰,諸君還望共勉。”
幾人一起躬身:“府台教訓的是,下官受教。”
“很好”,欒有德點點頭:“魏同知,這些日子通判衙的差事你一直兼著,如今童通判來了,倒也能輕鬆些許,剩下的事就你二人交割吧,本官公務繁忙,就不奉陪了。”
“府台慢走。”
童福山本以為自己交割沒那麼簡單,太平府裡的人未必願意放權給他。
可沒想到欒有德剛走,魏為揚就迫不及待的開始交割起來。
“童通判,這段日子大部分鄉縣的糧稅,本官俱已繳齊,現在就剩武陵鄉、三吳鄉這幾個鄉的催繳糧稅尚未繳齊。”
“這邊還有一件急案”,說著又遞過一份紅漆公文:
“太平府配合大勝關、秣陵關聯合圍剿水匪一事已刻不容緩,再過幾月就要入冬,賊人很可能趁冬前作案,此事很急,大勝關已催了很多次。”
童福山慢慢接過,心裡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些家夥比自己想的難對付啊。
催繳糧稅的事不用想就知道絕對很麻煩,但凡這個糧稅好收,也不會拖到現在,絕對是個耗時耗力的活兒。
剿匪就更不用提了,那絕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完的。
看來,這些家夥不僅想拿這兩件案子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甚至一個不好,他就得被拖死在這兩件案子上啊。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