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大漢正和一個老嫗悄悄說著什麼,那老嫗眼生三角,一臉的刁鑽相。
“怎麼弄來個傻的?”
“傻的怎麼了?能乾活不就行了?再說傻的更好糊弄,也不懂得跑。”
“那倒是。”
老嫗斜睨了一眼大堂:“就是白瞎了老娘的白麵饅頭,喂了這乞丐還不如喂狗。”
“行了,一個人頭你能分五兩銀子,你還差這點白麵?”
“咋,白麵不要錢?”
老嫗不滿的瞪他一眼:“正好明早紀家來拉人,讓這傻子跟他們一塊去,也好少浪費老娘幾天糧食。”
“那我管不著,但他的銀子你得先給我。”
“給給給”,老嫗沒好氣的從袖子裡掏出二兩銀子遞了過去:
“省著點花,那點銀子不是被你丟進賭坊,就是耍在娘們的肚皮上,遲早也是個倒街頭的貨!”
“你他娘的少咒老子,昨晚要不是手氣背轉了風,老子少說能贏他們幾十兩!”
“拿了銀子趕緊滾吧你,死街上也沒人給你收屍。”
漢子收了銀子就準備離開,老嫗忽然開口說道:“對了,紀家上次可是警告過你,彆光天白日的從街上搶人,
現在風聲緊,你出事不要緊,但要是牽扯上了紀家,你十條命都不夠死的,就算你不要命,也要顧慮顧慮你那瘸腿老娘!”
“行了,這事還用你說?這傻子不就是我騙來的?換以前哪用這麼費勁,一棍子撂倒完事,走了!”
堂屋裡的乞丐仍在往嘴裡塞著東西,眼神依舊渾濁無光,可他的耳朵卻在不經意間上下翕動。
“看來我的判斷沒錯,越接近金礦,鄉鎮裡的問題就越大,這些人還真的無法無天,居然敢當街擄人去當黑工!”
估摸著從明天開始,自己就沒幾頓飽飯吃了,哪怕已經感覺很飽,還是咬著牙又往嘴裡塞了一口饅頭。
“明日怕是就得進窯下礦,想聯係外邊沒那麼容易,今晚是最後的機會,得想辦法溜出去聯係老爺再說。”
“還吃呢!”
那老嫗氣呼呼的走了進來,一巴掌拍掉乞兒手裡的饅頭:“吃吃吃,老娘上好的白麵饅頭就是讓你這麼糟踐的?餓死鬼投胎啊你!”
那老嫗將打落的饅頭撿了起來,小心拍掉上麵的灰,然後把桌上僅存的一個饅頭也拿了起來。
可下一步,卻讓那乞兒有些傻眼。
那老嫗並沒有將饅頭收走,反倒直接塞進乞兒的懷裡,輕輕摸了摸乞兒的腦袋,三角眼裡竟然露出幾分不忍:
“可憐見兒的,明日就要下那苦窯,也不知還有沒有命出來?唉,這都是命啊。”
看著乞兒那癡癡傻傻的目光,老嫗露出苦笑:“要不是為了給我兒治病,老娘也不會乾這殺千刀的買賣,可誰讓咱沒錢呢?”
“你這命算不錯的了,至少沒給你送到島上弄那大煙,那才是十死無生的地方,
好在那邊最近不怎麼缺人,但是孩子,記得下了窯要聽工頭的話,這樣還能少挨幾頓打,唉!”
“吃,吃,餓...”
“再吃就噎死了,傻子。”
老嫗拍拍乞兒懷裡的饅頭:“記得,這些饅頭明兒一早再吃,但一定要吃掉,不然不知又便宜了哪個王八犢子,記住了,明兒一早吃饅頭!”
“嗯,明兒一早吃饅頭,吃,吃白麵饅頭。”
“唉”,老嫗歎口氣,似是不想再說,苦笑一聲轉身離開。
乞兒眼底波光流轉,念頭轉的飛快:
“看來製煙的苦工也是這麼綁去的,隻可惜,聽這老嫗的意思最近那邊沒有要人,不然倒是可以想想辦法,可惜了,這次沒機會去那邊,還是隻能先從金礦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