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你的話,我就給你弄些酒菜,但你在這坐著,切莫發出聲響來!”
閏叔對那兩桌客人,似乎有些忌憚。
“哦。”張小洛明白輕重,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話說不知道那被貶至此的孫若義如何了,一個文人,寫什麼不好,偏偏寫些露骨的東西,真當自己是文聖了?”
閏叔才轉身回後廚去吩咐廚師做菜,張小洛就聽到了那八個年輕人的交談聲。
啪嗒一聲,筷子拍在桌麵上的聲音響起。
張小洛循聲望去,隻見那少女站了起來,一隻手撐在桌麵上,手底下是被壓著的筷子。
“是啊,一個文人,寫什麼不好,偏偏寫些露骨的東西,這不是在揭朝中權貴們的皮嗎?沒了這層皮,他們怎麼在這天下百姓麵前混?”
“學學那李鈺安不好?寫了一首《相吟》,從此得劉相‘賞識’,立刻從無人問津的鄉野三流小詩人,一躍成為朝中炙手可熱的新秀。”
“若是學不來這份沒臉沒皮,也可學學那從九品巡檢王陸鳳,從遠在京都三千裡外的卯州,隻身縱馬,趕赴京都,以頭撞皇宮的巍峨城牆,大罵當朝一品大武官衛鎮,罵上幾句‘窮兵黷武’、‘嗜殺好鬥’,一準也能升個一品、一品半的。”
“運氣夠好的話,也許能從地方官變京官,那可比提了品級還讓人興奮,地方官的油水哪有京官足?要知道他們地方官撈上來的油水,一大半還不是上供給京官的?”
“還有,若是沒有那隻身縱馬三千裡,拚死一搏的勇氣,還可以……”
“夠了,莫再說!”少女身旁的老頭微微蹙眉,抬手打斷了少女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
“哼!不說就不說!”
“反正啊!這朝廷就跟這菜一樣,都壞到心子裡去了!叫百姓還怎麼稀罕它?”
少女冷哼一聲,用筷子挑出菜肴中的一顆發黑的菜心,甩在了桌麵上。
“你似乎,對朝廷的怨氣不小啊?”
另一桌的八個年輕人,紛紛把目光投向這名少女。
其中一名年輕人的腰間,除了配備一柄長刀外,還配了一枚玉佩,眾人似乎以他為首。
“關你屁事!”少女回頭,用冷冽的目光盯著那八個年輕人。
“脾氣不小啊!”
其中一名年輕人一臉輕佻的走了過來,隱隱露出另一側腰間的一枚令牌。
那是一塊黑色令牌,材質有些像是玄鐵,在上麵有一個“黃”字,在“黃”字的左下方,還有一撇。
“你覺得,你這黃字黑騎,而且還隻是個正在接受考核的黑騎,很牛?”少女不屑的撇撇嘴。
鎮撫司黑騎,分“天地玄黃”四個品級,黃級是最下品,而令牌上帶一撇的,還不算是正式黑騎,是正在接受考核的黑騎。
那名走過來的年輕人麵色一滯,回頭看著他們的頭頭。
那領頭年輕人,也是微微蹙眉,這少女似乎有些來曆?
“回來吧。”領頭年輕人說道。
他們是來曆練的,他不想惹事。
但他不想惹事,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想惹事。
隊伍中的二號人物,長著鷹鉤鼻、有著一對小眼睛的一名年輕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陰惻惻的笑著,朝著那少女走去。
“大家都是吃個便飯而已。”少女身旁的老者微微蹙眉,言下之意是不想和他們有瓜葛。
“本少爺被打擾了雅興,這飯可吃不下去了,倒是有些想揍人。”那鷹鉤鼻年輕人肆無忌憚的說道。
“不要自毀前程。”老者的臉色沉了下來。
“自毀前程?你可知我爹是從三品宣威將軍?”鷹鉤鼻年輕人大笑一聲。
“李前程,回來!”領頭那年輕人輕喝一聲。
李前程回頭看了眼他們這次的領隊,渾然不在意。
“曹正清,你爹和我爹是平級,你不過癡長我一歲,混成了小隊的隊長,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李前程不屑的撇撇嘴。
“原來是李三茂那個老頭的兒子。”少女笑了起來。
“你敢直呼我爹名諱?”李前程怒目而視。
曹正清聽到少女的話,卻是心中一沉,那一老一少,來曆絕對不簡單!
“憋了好幾天了,今天就好好發泄下!你若事後不服,我可以納你為妾!”李前程又舔了舔嘴唇,貪婪的盯著含苞待放的少女。
“混賬東西!”老者這次是真怒了,從懷裡摸出一塊令牌,猛地拍在桌麵上。
這塊令牌也是純黑色的,和李前程腰間那塊,似乎同出一源,隻不過上麵的是個“天”字,而且在“天”字的左上方,有個“一”。
李前程看清了那塊令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曹正清也暗道一聲不妙,早就聽說,黑騎中的天字一號偶爾會來視察新人們的考核任務,沒想到被他們遇上了!
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空氣都變得死寂了,一時間沒人再敢開口說話。
哢嚓一聲。
一聲嗑瓜子的聲響,打破了沉寂的氛圍,眾人齊刷刷轉頭,目光落在張小洛身上。
張小洛嗑瓜子的動作頓時一滯,眼神在兩夥人身上來回瞟,弱弱的問道“我是不是吵著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