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有些不情不願,但這似乎是最公平的辦法了。
作為鎮長,沒有選擇強行指派個人,而是用抽簽的方式,可以說很考慮百姓們的感受了。
鎮長立刻命人去準備,不多時就弄來上千根簽子,誰抽到了紅簽頭,那就誰去。
“誰先來?”鎮長掃視了一圈,竟是無人願意上前。
上簽根簽子中選一根,誰抽了紅簽頭誰倒黴,雖然看上去概率均等,但是越往後的總歸能占些便宜。
因為如果前麵的人抽到了紅簽頭,後麵的人就沒必要再抽了。
張小洛閉上眼睛,抽了抽鼻子,最後睜開雙眼,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地麵上。
張小洛舔了舔右手食指和大拇指,隨後蹲下身子,用蘸了口水的手指在地麵上摸了幾下。
那裡,是一灘半乾的家禽血。
“我來吧。”
一道聲音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沉默氛圍,在眾人的目光中,張小洛緩緩走出,來到廣場正中心。
鎮長鬆了口氣,若是再沒人上前,他打算指派一乾捕快們先抽簽了。
張小洛把整條手臂伸進了抽簽的大木桶內,隨後深吸一口氣,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搓著簽頭把簽子拿了出來。
眾人的目光死死的盯住被張小洛的手指頭捏住的簽頭,大部分人都在祈禱,希望那是個紅簽頭!
張小洛緩緩把手指頭挪開,不少人都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瞪的大大的。
“紅的!”
鎮長身後的一個捕快最先看清簽頭的顏色,失聲叫了出來。
全場沒有嘩然,有的隻是沉默和鬆氣的聲音。
鎮長也顯得有些錯愕,就,這樣?結束了?
錯愕過後,鎮長恢複了鎮定,命人將百姓驅散,把張小洛單獨留了下來。
“你……”鎮長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小洛這孩子他知道,命苦,但人緣好,談到這小子時,從眾人嘴裡蹦出來的,隻有對他的誇讚。
“運氣不好,不過我命格硬。”張小洛笑著聳了聳肩,隨後颯然轉身離去。
不過,才走沒幾步,又回過頭來,一臉尷尬的問道“那個,我要現在就去找那些黑騎嗎?”
“明早到城門口就行。”鎮長回了一句。
張小洛點點頭,然後回了長隆布莊。
不管怎樣,活還得乾不是?
“小洛。”
張小洛回到布莊的時候,發現布莊內的夥計和掌櫃的,全都在門口垂手而立,似是在迎接什麼人物到來一般。
“咋了,掌櫃的?”張小洛有些疑惑的摸摸腦袋。
“你……”掌櫃的何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哎呀,不就是明天給他們帶個路嗎?多大點事。”張小洛一臉灑脫,隨後自顧自的走進了布莊,拿起掃帚就開始清掃落葉和灰塵。
長隆布莊眾人望著忙碌的張小洛,逐漸陷入沉默,這孩子,命苦啊!
雲河鎮縣衙內,大堂之上,上千根簽子灑落一地,鎮長看著混雜在其中的那根,不該出現的紅簽頭簽子,是那麼的醒目。
“這孩子……”鎮長麵色複雜。
布莊打烊後,張小洛就回了自己的家。
一個破道觀。
破道觀不大,也就二十來平米,道觀中有一尊麵目全非的石像,不知是哪位道君。
道觀還算完整,也就下雨天的時候,道觀的東北角上會漏些雨水。
遮風擋雨,勉強是夠了的。
道觀內,張小洛看著放在稻草上的那些菜肴,卻覺得沒什麼胃口。
這菜肴本來是布莊掌櫃的用來宴請貴客的,因為黑騎的事沒用上,就讓張小洛帶回來吃了。
今日他的做法,看起來有些傻,但他並不後悔。
雲河鎮眾人對他都極好,人敬我一尺,我還他一丈,這是張小洛做人信奉的原則之一。
況且,帶個路而已,還能把命搭上不成?
那些去剿匪的,可是朝廷裡來的黑騎啊!鎮撫司的黑騎!
在黑騎麵前,幾個山賊,算個屁?
張小洛暗自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把稻草上的菜肴一掃而空,粒粒皆辛苦,食物可不能浪費了。
入夜,張小洛理了理地上的稻草,很快就沉沉睡去。
然而,不多時,張小洛就被一些響聲驚醒。
那是石子之類的砸在門板上的聲音。
張小洛微微皺眉,大半夜的,誰這麼不道德,拿石子砸他家的門?
一聲接著一聲,始終沒有斷過,張小洛怕自己被石子砸傷,故此乾脆在裡麵等著。
等的無聊了,張小洛又開始數數,好家夥,整整砸了三百多下,這得是多大的仇?
等了一會後,石子砸門聲終於消停下來了,張小洛推門而出,隨後滿臉愕然。
地麵上,竟然是一個又一個布袋子。
帶著好奇,張小洛撿起一個袋子,打開瞧了瞧。
媽耶!竟然是,銀子!
張小洛連忙查看了下其他袋子,發現不是銅子就是銀子。
張小洛把這些袋子都收集了起來,一共三百零三個,總計白銀一百兩。
雲河鎮三百零三戶人家,這是一個都沒落下啊?
一百兩銀子,正好能買個帶院子的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