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視前方,卻不知道在看什麼,眼前隻有一堵牆。
晏殊聽著他一句一句的說著,不知道怎麼的,明明是個才十多歲的孩子,最多也就上初一,可給人的感覺,卻十分成熟懂事。
他的話裡,都是遺憾,像是覺得以後都沒有了機會去做這些事。
晏殊忍不住問道,“你的病很嚴重嗎?”
何以昌點了點腦袋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們都說我會好,可是我一天比一天難受。”
尤其是待在病房裡,看著一批一批入院的人,又空了的床鋪,心裡就悶悶的難受。
晏殊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安慰一下眼前的小男生。
“姐姐,你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嗎?”何以昌撐著腦袋看晏殊,剛剛看她好像哭得很傷心的樣子。
晏殊搖了搖頭,“沒什麼,就是遇到一些不太喜歡的人。”
雖然心裡頭是不太高興,憋得慌,可眼前這個小男生都還病著,自己也不好給人家添堵。
何以昌卻好像能感受到晏殊的情緒,他猶豫了一會,從口袋裡又掏出來一張紙巾,在腿上小心翼翼的折了起來,旁邊的晏殊好奇的看著,最後發現,他折了一隻小兔子。
何以昌把小兔子塞進了晏殊的手裡,笑,“送你。”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沾上的塵土,便要走了。
晏殊看著手裡薄薄軟軟的小兔子,心裡軟了一片,方才被傷著的位置像是被一隻小手輕輕撫平,她突然開口道,“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何以昌轉過頭笑了一下,“謝謝姐姐。”
這時晏殊才發現,他是有小虎牙的。
小男生走後不久,樓道門又開了,腳步聲有些重,晏殊以為是有人要過來抽煙的,剛起身要走,一轉身,就被來人擁入懷中。
晏殊嚇了一跳下意識掙紮,晏臻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不難過了,不難過。”
“他們再來,我就讓德叔把他們轟出去,再報警讓小叔把他們都抓起來,告他們一個遺棄罪。”
他剛剛問了護士才找到的病房,去到的時候,正好聽見那對夫婦提起當年的事,還在裡頭商量,還想去問醫生姐弟之間的配型成功率,氣得他衝了進去,破口大罵,幾乎把這輩子所有聽來的臟話都用上了。
要不是打人犯法,他當場就得給那個一副醜陋嘴臉的男人揍上一頓,怎麼會有人臉皮那麼厚!
就為了一個算命的那些個子虛烏有的言詞,就把年僅幾歲的親生女兒扔了,心腸那麼歹毒,寒冬臘月的,那時如果不是爸媽去找妹妹路過那裡,把殊兒撿了回來送去醫院,否則在那個人煙荒蕪的地方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站在這裡。
他們十幾年來,卻從沒有半點愧疚之心,現在找上門來,還是為了救他們的兒子。
怎麼會有人那麼不要臉,心又那麼毒。
兒子現在病了,完全就是父母造的孽報應在身上了。
晏臻越想越氣,剛剛就應該錄音,這對夫婦真的太可恨了。
晏殊本來都不想哭了,突然被晏臻這麼一抱著安慰,眼眶頓時又酸了,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抹在了晏臻的衣服上。
壓低的哽咽抽泣聲,聽得晏臻心疼,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拍著晏殊的後背,“哭吧,哭累了我們再回家。”
“爸媽都還在家裡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