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高館長心滿意足,挑選了幾件精挑細選的青銅器和一部分珠寶翡翠之後,並留下了蓋有魯省博物館大紅印章的《無償捐贈證書》,還有一麵寫著“捐獻文物,功在千秋”的錦旗,韓宅內的喧囂總算暫時告一段落。
然而,一股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情緒,卻在陳陽的核心團隊中彌漫開來。
晚上賓館陳陽房中,廖振山坐在陳陽右邊,而勞衫、大嚴、二嚴幾人,坐在床邊,眉頭微蹙,默默抽煙的陳陽身邊。
氣氛有些沉悶,最後還是性格相對直率的大嚴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甕聲甕氣地開口,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疑慮和一絲被背叛的憤怒:
“陳老板,這事……不對勁,很不對勁!”他用力搓著自己粗糙的手掌,“外麵傳的那些話,太他媽邪乎了!”
“什麼‘金銀珠寶堆積如山’,什麼‘青銅重器價值連城’……”
“這要不是親眼見過,誰能說的這麼有鼻子有眼?連青銅器都知道!咱們下密道才多久?這消息怎麼就插上翅膀飛遍泉城了?”
二嚴立刻接口,語氣同樣凝重:“哥說的沒錯!這絕對不是外麵那些看熱鬨的能瞎編出來的!”
“這分明就是……就是咱們內部有人把底給漏出去了!”他說著,目光下意識地掃視了一下在場的幾人。
這句話,像一根針,刺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
勞衫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慵懶和戲謔的眼睛,此刻也銳利起來,他抱著膀子,冷冷地分析道:“消息泄露的時機也非常刁鑽。”
“正好是在我們剛剛確認了,密道內寶藏的規模和種類,但還沒來得及製定出完美應對策略的時候。對方選擇在這個節點發難,就是要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讓我們陷入被動。”
廖振山重重地哼了一聲,拳頭捏得嘎巴作響:“媽的!吃裡扒外的東西!要是讓老子知道是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一時間,幾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無聲地交彙,又迅速分開,一種難以言喻的猜忌和審視,在曾經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夥伴之間悄然滋生。
大嚴深吸一口氣,率先表態,他性格耿直,受不了這種猜疑的氣氛:“陳老板,我大嚴是個粗人,不會那些彎彎繞。”
“但我敢對天發誓,這事要是我和二嚴乾的,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他指著二嚴,“我們哥倆這陣子,除了跟著您下密道探路、破解機關,就是在地麵上守著,連出去溜達的次數一巴掌都數得過來!再說了……”
他臉上露出一絲窘迫和無奈:“就密道裡那些玩意兒,什麼青銅馬、什麼帶蓋的壺、什麼方鼎……”
“要不是您和陳老板一件件給我們講,我們連名字都叫不全!更彆說跟外人描述得那麼詳細了!”
“除非……”
“除非是您陳老板寫好了紙條塞給我們,讓我們去背,否則我們就是想泄密,也泄不了這麼專業啊!”二嚴在一旁點頭說著,證明哥哥所言非虛。
勞衫也淡淡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和山哥,這些天的主要任務就是確保陳老板的絕對安全。”
“幾乎是形影不離。陳老板接觸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我們都清楚。泄密的風險,在我們這裡可以降到最低。”
廖振山更是直接,他拍著胸脯:“陳老板,我個人覺得不在我們四人之中,就算我們想要賣消息,我們也說不清楚明白呀!”
四個人,八道目光,此刻都清晰地表達了同一個意思——內奸,不在我們四個之中。
那麼,排除掉他們四個,當時進入密道核心藏寶室,親眼見過所有寶藏,並且有能力對其價值做出準確判斷的人,就隻剩下……
錢會長和孫強!
這個結論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心寒。
大嚴和二嚴的目光對視在一起,不約而同的點點頭,孫強是這次的中間商,雖然能力不錯,也對陳陽頗為佩服,但畢竟相識時間短,根底不如錢會長那麼知根知底。而且他性格活絡,交際廣,在泉城也有自己的一些關係……
“陳老板,”二嚴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我看,十有八九就是孫強那小子!他……”
“起初,我也是這麼想的。”陳陽終於開口了,他掐滅了手中的煙頭,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冷靜。他抬起頭,目光深邃,仿佛已經思考了無數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