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雅琴連續說了兩聲要,陳陽不禁一笑,勞衫站在旁邊也低頭笑了一下,這聲音、這含糖量.......嘖嘖!要是說她對陳老板沒想法,自己這個和尚絕對不信!
陳陽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茶水,抬頭看了一眼蘇雅琴,“蘇小姐,您家的狗.......真是高貴!”
“你管我!”蘇雅琴白了陳陽一眼,“說好了,這是你賠我的,不許反悔!”
“我絕不會反悔,我就是怕蘇小姐反悔,畢竟......”陳陽輕輕將茶杯放下,“狗都不要,你身份這麼高貴的大小姐,能要麼?”
“我就要!”蘇雅琴站在爺爺身邊,衝著陳陽吐了一下舌頭,抬手一指陳陽,“不許反悔,反悔你是小狗!”
蘇老爺子眼神盯著麻花手鐲,根本顧不上兩人的鬥氣,喉結滾動,一聲短促卻力道深沉的抽氣聲,劃破了會客廳內凝滯的空氣,那聲音尖銳得幾乎能刺穿耳膜,卻又帶著幾分顫抖。
時間在這一刻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咽喉,徹底靜止了。連牆角的座鐘滴答聲都變得格外遙遠,幾乎聽不見。蘇老爺子渾濁的雙眼瞪得極大,瞳孔深處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生怕驚擾了什麼。
他下意識地抬起右手,那雙手雖然布滿了歲月刻下的溝壑與褐斑,卻依舊穩定得不顯顫抖。指尖微微發顫,卻精準而輕柔地伸向了紫檀木盒。蒼老的手指觸碰到盒內絲滑的襯墊時,喉間又是一聲低低的、壓抑的歎息。
襯墊掀開的刹那,光線灑落在翡翠麻花手鐲之上,那通透的綠色刹那間活了過來,泛著幽幽的光澤。蘇老爺子極其小心地將手鐲從盒中捧出,動作輕得如同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生怕一個不慎就磕碰了這絕世之物。
手鐲離開襯墊的瞬間,光線再無遮擋,通體翠綠的光華流轉,映得他布滿皺紋的手背都泛著淡淡的綠意。
室內光線的映照下,手鐲的非凡品質顯露無疑,通體由最頂級的玻璃種翡翠雕琢而成,質地細膩得如同上好的絲綢,純淨得仿佛凝固的秋水,沒有一絲雜質,通透感幾乎能讓人一眼望穿。
那抹陽正的翠色,均勻地暈染開來,濃淡相宜,層次分明,如同有生命般在玉質中緩緩流淌。飽滿的水頭和瑩潤的光澤交相輝映,在光線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連空氣都似乎因這份美麗而屏息。
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那獨特的麻花設計。
兩根翠綠的玉條並非並列,而是以極其精巧的工藝,如同最細膩的絲線般,緊密地、流暢地絞纏在一起。絞絲紋路細密繁複,每一道紋路都清晰可見,卻又相互交融,宛如天然形成的紋理,沒有一絲人工雕琢的痕跡。
每一道絞絲的弧度都完美無瑕,線條婉轉靈動,流暢得如同山間流淌的清泉。這種獨特的造型不僅沒有絲毫滯澀感,反而巧妙地凸顯了翡翠內部那種深邃的、富有層次的紋理之美,令人歎為觀止。
這種設計,尤其適配旗袍等傳統服飾,能瞬間提升佩戴者的氣質與韻味。其工藝源頭,可以追溯到清末民初那股對翡翠鑒賞,製作技藝的狂熱追求時期——那是個匠人雲集、技藝巔峰的時代,每一寸絞絲都凝聚著匠人畢生的心血與追求。
蘇老爺子向旁邊一伸手,旁邊一位老者小心翼翼地從貼身口袋裡,取出了一個布袋,蘇老爺子打開布袋,從裡麵那柄跟隨他多年的、特製的卡尺,卡尺的頭部,鑲嵌著一枚小巧卻清晰度極高的放大鏡,那是他年輕時,特意請一位德國的精密儀器工匠定製的,為的就是能夠更精準地鑒賞那些珍貴的古玩玉器。
緊接著,他又拿出一支小巧的強光手電,這手電的光線,並非普通照明所用,而是經過特殊調校,能夠最大程度地還原玉石本身的色澤和紋理。
他屏息凝神,喉結微微滾動,整個人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唯有那雙眼睛在強光下泛著銳利的光。
他先是用卡尺測量了鐲子的整體尺寸,目光在每一道絞絲上細細逡巡,觀察著絞絲邊緣的銜接是否完美,是否有絲毫肉眼可見的瑕疵。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將強光手電靠近鐲子,冷白色的光束穿透玻璃種的玉質,如同月光傾瀉在平靜的湖麵,泛著幽深的綠意。
蘇老爺子調整著角度,強光從不同方向映照進玉鐲內部,仔細查看著那些細微到幾乎不可見的棉絮紋理,生怕錯過任何一處細節。
他時而眯起眼睛,時而微微俯身,臉上的表情隨著觀察的深入不斷變換——從最初的震驚,到逐漸浮現出癡迷與讚歎,再到最後歸於一種確認無疑的凝重。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會客廳內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強光下,蘇老爺子的手指也染上了一層瑩潤的綠色,如同與這麻花鐲融為一體。他看得如此專注,以至於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卻連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左右,他才緩緩關閉手電,將卡尺輕輕合上,一並放入布袋中,伸手遞給身後那位老者。
最終,他長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胸腔中所有的震驚與感慨似乎都隨著這口氣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