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悟大師勁聲道“八百年前一役,眾教雖大敗女妖,但也元氣大傷,不少教門便自那時起一蹶不振,門中法理、技藝也漸漸斷了傳承。時至今日,眾多教門早被榮祿所累,沒了清修的心思,除卻爭名奪利、勾心鬥角外再無其他。徐宗主難道不見,方才老衲幾次提及‘八門異寶’,禪房之內可有哪派搭言?無非是個個有名無實,且存著此消彼長的心思罷了。”
聽到此處,徐宗主神情微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慧悟大師自說‘八門異寶’,乃八大門派的鎮教神器,神器僅在世代掌教間一脈傳承,莫說外人,便是本門弟子也不知詳情。自八百年前一役後,各派之間便再無聚首,由此便也漸漸斷了消息。時至今日,世間教派隻知‘八門異寶’之名號,不解‘八門異寶’之神威,便是連‘八門異寶’所謂何物也都眾說紛紜了,傳言中提及其中六寶分為
龍虎宗鎮魂鈴攝鬼;
香積寺鐵木缽伏妖;
永祿門鎖仙符拘法;
閣皂宗撞天幡打仙;
軒轅世家軒轅劍斬魔;
青城派紫虹劍誅魂。
至於消匿已久的龍門宗以及謹小慎微的茅山宗,關於此二門異寶所謂何物,便是連傳言也不為知曉。
看了看沉思不語的徐宗主,慧悟大師長歎一聲,道“八百年前的八大教門,早已名存實亡。便是百年前孫玄清孫仙長在世之時,尚有道法通天的龍門宗號令天下,自他仙登之後,後輩徒眾便假他之名做起了欺世盜名的勾當,好可憐堂堂龍門秘宗,如今幾近消亡,便是本次佛道大會也未能到場。”
“而傳聞之中的軒轅世家,早在老衲師祖在世之時就已消匿世間、不得蹤跡。便是那高來高去的青城一派,也僅在今日偶然遇見。如此看來,如今放眼天下,唯你茅山道宗還深藏一二,縱然徐宗主門下謹守道規,不與人前使弄,卻也瞞不過老衲!”
徐宗主剛要開口,卻被慧悟大師止住,搶說道“徐宗主,若隻尋常之事,老衲自然可以相告與眾,單此事,除卻道長一門,任他哪門宗派也無可勝任。縱是那至尊無上、門徒萬千的龍虎宗,若說相祟祈福、捉妖驅邪,興許還有些本領,但要是去敵那邪法精深,修煉數百年的妖人,豈非白白送命不成!?”沒及徐宗主答話,慧悟大師深施一禮,沉聲道,“老衲早就聞聽,俆宗主常言,不煉丹、不修仙,隻願世間走一顛,實乃超然物外之人。由此老衲才多有冒犯,問及貴徒修仙一事,若高徒修得仙法,便能助那青城派一臂之力,也是我黎民蒼生之福呐!”說罷慧悟大師雙目充神地看著徐宗主。
俆宗主明白慧悟大師並非小覷自己,若青城派所言不虛,八百年前妖人修煉至今,自己絕非敵手。即便世間正派道法多有密宗傳承,精進速度數倍於妖徒,那自己道法也不過與二百年修為的妖人相當,若與那修煉八百多年妖人去比,簡直是天差地彆,縱然有鎮教神器在手也無法與之匹敵。如今放眼天下,就唯有得道修仙、羽化飛升之輩方能與之一戰,可這虛空無期、千年難遇的無上造化,又有幾人得遇?
沉思半晌,徐宗主長歎一聲,道“半年前,偶獲劣徒音訊。眾徒道法滋淺,不敢妄度仙劫,如今便暫時維正,待尋機緣。”說到此,徐宗主站起身來,勁聲道,“大師隻管放心,既為天下蒼生,貧道就算隻一人,也定當全力以赴。想我修道之人,為的就是造福世間,度化一方,若此時置身事外,何以麵對八百年前的諸位先賢!?”
聞聽徐宗主所言,慧悟大師的眼中一絲失望之神瞬間劃過,轉而滿麵熱忱地道“阿彌陀佛!既然徐宗主有如此決心,鄙寺亦會鼎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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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白雲飄渺的香積寺漸漸隱去。
一條蜿蜒的山路上,兩個身著灰色長袍的道人行色匆匆,疾步而下。
“師父,這裡距大師兄研道之地不遠,不如我們去看看他?”陸野子手持镔鐵棍在徐宗主身後問道。
“多嘴!”徐宗主邊走邊斥道。
被師父斥責,陸野子不再吭聲,呆在原地思索片刻,緊又追上問道“師父,慧悟大師說僅靠一人便能拯救蒼生,怎的聽起來像是夢話啊!?”
徐宗主慢下腳步,看了看陸野子,道“老七呀,依你看,他慧悟大師像是說謊之人嗎?”
陸野子呆呆地擎起臉,一雙母狗眼轉了兩轉,道“我看也是不像,香積寺佛法普世,天下無人不知,況且這慧悟大師又是得道高僧”
“不錯,慧悟大師必不打誑語。”徐宗主輕撫蒼須,淡淡地道,“誠如他所言,那便真是天命了。”
“天命?”陸野子反問道。
聽徒弟問起,徐宗主心有所思地眺望遠方,沉聲道“天命,即自然法則。在這山水雲溪之間,蒼生萬物無不遵循,或生或滅、或盛或衰若是能洞徹這法則,融自然、順天命,則小可延年益壽、富貴無疆,大可移山填海、扭轉時空!”
看著一臉驚詫的陸野子,徐宗主無限感慨地道“如此說來,對慧悟大師道出這機宜的神秘之人,定是擁有無上神通,參透了這天機玄妙,方能指點補救之法。”說完徐宗主不無崇敬地輕搖了搖頭,又自邁步走開了。
聽師父提及這玄妙之事,陸野子癡癡地呆在原地,這時又聽遠處傳來師父的陣陣讚歎,“唉!那神秘人道法之高深,真是讓人不敢猜度啊!”
見師父已然走遠,陸野子忙又趕上去,喊問道“哎,師父,八百年前那青城派後生,是怎的除了那天池妖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