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誌!
街角的牆後,梁仕銘一行人等不多時,便見縣衙大門處眾人簇擁之下,一官一道走了出來。
為官者乃武進縣丞,他旁邊一個身形矮小,僅至肩頭的年輕道人,即是被陸野子罵作‘狗東西’的謊冒功名之人。
這道人身形矮小、麵色枯黃,滿身風塵仆仆,看樣子年歲不過三十,卻是精神不振。他外穿土黃道袍,兩條綁腿沾滿泥垢,一柄毛發殘缺的拂塵搭在臂彎,此時正單手一禮,衝縣丞道“大人請留步,貧道這便告辭了。”
縣丞客氣道“仙長懲斃精怪、善行義舉,下官將火速稟報州府,相信不日便有嘉獎來至,仙長既有大事在身,不願在衙中多候,可否告知所往何處、下榻何所,以便下官及時通稟。”
矮個道人長誦道號“無量天尊!貧道並無定所!此番武進大勢雖定,但仍有餘孽未儘,貧道不敢耽誤分毫,須即刻前往鏟除!不勞大人過多惦念,待餘孽徹除,貧道自然再來造訪便是。”
又客套一番,矮個道長遂拜彆眾人走下台階,不多時便走出長街,轉入了一旁的小巷。
梁仕銘四人緊隨其後追至僻靜小巷,此時見矮個道人腳步放慢,四人遂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後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此時陸野子卯足了渾身力氣,當先一腳,狠狠地踹在矮個道人的腰間。
“哎呀媽呦!”矮個道人防備不及,驚叫一聲直向前栽去,緊摔了個狗啃屎。
不待矮個道人反應過來,陸野子搶步上前一屁股壓在他身上,一手鎖喉、一手揪起他的發髻,惡罵道“狗東西,你到底是誰!?”
陸野子一氣嗬成的動作之下,矮個道人早就驚慌不已,此時發髻被陸野子往後猛一拽,緊覺眼前一黑,腦袋不由得往後一仰,片刻過後,便看到麵前一張奇醜無比的臉,正凶眉立目地盯著自己。
“啊!莫非我陽壽已儘,是閻羅派來陰差索命不成!?”矮個道人驚恐道。
陸野子氣得狗油胡猛然一挑,怒罵道“狗東西還敢貧嘴!?道爺我有話問你,若不如實說來,便真讓你陽壽折儘!”
得知同為道家,矮個道人微穩心神,轉而求道“無量天尊。仙長手下留情,貧道也不知因何得罪仙長,若您有話要問,隻管問來,貧道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陸野子白了矮個道人一眼,怒聲問道“你來說,今日武進城中精怪斃命,乃何人所為?”
矮個道人一愣,忙道“是貧、貧道我哎呀!”
不待矮個道人說完,陸野子猛一勒他的脖子威嚇道“刀!我的刀呢!此人滿嘴胡言,留著無用!”
“來來,我有、我有!”一旁乞丐會意地附和道。
矮個道人嚇得渾身一顫、臉色煞白,連連哭喊道“等等!等等!貧道便是死,也要死個明白。敢問身後這位仙長,莫非便是狐、黃、白、柳、灰中的一路仙家?可是因貧道我懲斃了滿城精怪,故而找我尋仇不成?”
見矮個道人此刻還在胡言亂語,陸野子即感怒不可遏,當即圓瞪二目,惡罵道“我去你的仙家!道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茅山宗道長!你少要與我裝瘋賣傻、故弄玄虛,此城中精怪暴斃,便是道爺我昨日在東十裡廟前行法所為!狗東西,你居然膽敢招搖撞騙、冒功請賞!?”
矮個道人聽罷渾身一怔,愣了半晌,緊失聲叫道“仙長饒命、饒命啊!貧道有眼無珠,不知茅山上仙尊駕至此!都怪我鬼迷心竅,將降妖除魔、救世濟民的無上功德據為己有,實是不可饒恕,該死、我該死啊!”矮個道人說罷連扇雙頰不止,幾下嘴角便打出了血。
此時陸野子仍然怒氣未消,冷哼一聲,惡狠狠地道“你既然該死,道爺我便成全你!”陸野子說罷手臂猛一用力,緊緊勒住矮個道人的脖子。
一旁梁仕銘自始至終打量著矮個道人,見他不過是個招搖撞騙之徒,且如今已然認錯,感覺陸野子大不可不必如此得理不饒人。怕陸野子鬨出人命,梁仕銘疾步上前,一把抓住陸野子的手腕,隻微微一撥,陸野子的手臂便不自如地鬆了下來。
此刻,矮個道人感覺脖子上的手臂鬆開,緊連連哭求道“仙長住手、仙長住手,貧道確有苦衷,有苦衷啊!”
梁仕銘一邊拉著陸野子的手臂,一邊對矮個道人道“有何苦衷,說!”
見一個麵相俊俏的少年救下自己,矮個道人猛然鼻子一酸,兩眼泛淚道“貧道流浪四處,多日未進水米,今日途徑武進,得知城中突發怪事,便想冒名頂替去縣衙領些賞賜。誰料待貧道趕到縣衙,卻被告知縣太爺竟也遭劈斃命,虧得我伶牙俐齒,好一番解說,不然險些要被治一個妖言惑眾之罪。仗著貧道我略施幾個把戲,那縣丞便信以為真,當我是懲斃滿城精怪的仙長,還說將此事稟報州府,讓我在縣衙等候賞賜。貧道我又不傻,哪裡肯依,好在他們懼怕我身懷異法,不敢阻攔,就這樣我好歹騙了頓吃喝並幾兩碎銀子,這便急急離開,卻不想被幾位仙俠抓獲,還請幾位高抬貴手,饒恕於我,我情願把縣衙騙來的賞銀,獻給幾位。”
感覺矮個道人所言非虛,梁仕銘微微點頭,轉而問道“你既是出家人,為何四處流落,你在哪裡出家?”
“說,你在哪裡出家!?”陸野子緊也喝道。
矮個道人嚇得一哆嗦,慌忙道“香、香山觀。”
梁仕銘聽罷一驚,緊問道“此話當真?”
“當真當真!”矮個道人連連道。
轉而梁仕銘便讓陸野子放開矮個道人,讓他站起身來,陸野子怕他逃跑,與二乞丐在身後緊緊攥住他的兩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