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雲破霧,淡金色的靈力流劈開層層雲海,將下方的山川河嶽甩成模糊的虛影。艙內靜得出奇,唯有靈紋運轉的低鳴在空氣中縈繞,十名核心弟子或盤膝調息,或閉目凝神,唯有聶峰時不時抬眼瞥向角落的葉辰,眸底的不甘如暗潮翻湧。
滄海真君負手立在窗邊,聽著葉辰寥寥數語的應答,蒼老的臉上露出幾分玩味:“四大古族雖並稱上古遺脈,實則早已各有走向。上官氏偏居北溟之淵,以禦獸之術立族,族中強者可馭萬獸,連上古凶獸都能收為己用;皇甫氏紮根西荒戈壁,擅鑄器煉陣,傳聞其祖地藏有通天熔爐,能鍛造仙器;歐陽氏則隱於東海瀛洲,精於卜算推演,能窺天機,隻是近千年愈發低調,幾乎不與外界往來。”
他頓了頓,指尖輕輕敲了敲窗沿,靈力漫出,在窗上凝成一幅簡易的星圖:“唯有這南宮氏,居於東方蒼梧山,是四大古族中唯一仍活躍於蒼雲界的一脈。他們以血脈為尊,族中嫡係天生伴生‘蒼梧靈脈’,靈力精純程度遠非尋常修士可比,更兼掌控著上古傳下的‘鎖天陣’,即便是大乘期修士,貿然闖其祖地,也難全身而退。”
葉辰垂眸,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玉佩,那是他早年在外門時偶然所得,此刻竟微微發燙,似與滄海真君口中的“蒼梧靈脈”產生了某種共鳴。他壓下心頭異動,拱手問道:“真君,既南宮氏底蘊如此深厚,為何會與我玄天仙宗結好?蒼雲界內,願與古族聯姻的宗門不在少數吧?”
“你問到了關鍵處。”滄海真君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深意,“南宮烈雖是南宮氏嫡係,卻並非族中少主,其母早逝,生父在百年前的秘境探險中失蹤,在族中本就勢單力薄。而此次他要迎娶的,是西荒萬藥穀的少穀主蘇清顏——萬藥穀手握半數蒼雲界的靈草資源,南宮氏旁係一直想拉攏萬藥穀,若烈公子成婚,便能借萬藥穀之勢站穩腳跟,這也是南宮氏宗主願與我宗交好的緣由。”
他走到葉辰麵前,聲音壓低了幾分,靈力裹著話語,隻傳入葉辰耳中:“更重要的是,近百年南宮氏內部暗流湧動,旁係的南宮鴻一直覬覦宗主之位,此人手段狠戾,且與幽冥宗素有勾結。我宗此次賀婚,表麵是結好,實則也是要暗中護持南宮烈,避免幽冥宗借機插手古族事務。”
葉辰心頭一凜。幽冥宗是蒼雲界的邪道大宗,行事詭譎狠辣,與玄天仙宗積怨已久,若真與南宮氏旁係勾結,此次蒼梧山之行,怕是遠不止“觀禮賀婚”這麼簡單。他正欲再問,艙外忽然傳來玄真尊者的聲音,裹著靈力穿透艙壁:“滄海真君,前方已至蒼梧山外圍,古族的接引使已在等候。”
滄海真君抬手拍了拍葉辰的肩膀:“該知曉的,我已告知你。記住,此行明麵上不可露半分鋒芒,暗中需留意南宮鴻的動向,若遇變故,以保全自身和宗門顏麵為要,不必強出頭。”
葉辰躬身應道:“弟子謹記真君教誨。”
滄海真君點點頭,轉身走出艙室。葉辰盤膝坐回原地,閉上雙眼,神識緩緩鋪開,籠罩住整個飛舟。他能清晰感知到,飛舟外的天地靈氣驟然變得濃鬱且駁雜,其中還夾雜著一絲古老而霸道的血脈氣息,顯然已踏入古族地界。
飛舟的速度漸漸放緩,最終穩穩落在一片雲霧繚繞的山穀前。艙門開啟,玄真尊者率先走出,紫金法袍在山風中獵獵作響,他目光掃過穀口立著的幾名身著青紋錦袍的修士,拱手朗聲道:“玄天仙宗玄真,攜宗門賀禮,前來恭賀南宮烈公子大婚。”
為首的接引使是一名中年修士,麵容俊朗,眉心有一道淡青色的紋路,正是南宮氏的“蒼梧靈脈”印記。他微微頷首,語氣不卑不亢:“玄真尊者遠道而來,我族主君已備下迎客宴,隨我來吧。”
其話音未落,聶峰忽然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接引使腰間懸掛的一枚玉佩上,那玉佩雕琢著蒼梧古樹的紋樣,靈力波動隱晦卻精純。他忍不住開口:“閣下此佩,莫非是南宮氏的‘蒼梧佩’?傳聞此佩需以族中嫡係血脈溫養,閣下竟能持有,想必是族中核心人物吧?”
接引使眸色微沉,掃了聶峰一眼,並未接話。玄真尊者眉頭一蹙,暗中以靈力點了聶峰一下,沉聲道:“我宗弟子年少,多有唐突,還望海涵。”
“無妨。”接引使淡淡道,轉身引路,“隻是我族規矩,入蒼梧山後,不可隨意打探族中之事,還請諸位謹記。”
聶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悻悻退到人群中,看向葉辰的目光更添了幾分怨懟——他自覺問的是尋常客套話,卻遭接引使冷待,反觀葉辰始終沉默不語,反倒讓玄真尊者對其愈發看重,這讓他心底的妒火更盛。
一行人跟著接引使踏入山穀,腳下的青石路蜿蜒向前,兩側是參天的古木,樹乾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隱隱形成一道禁製,但凡有修士靈力外泄,便會被符文吸收。葉辰留意到,這些符文與玄真尊者分發的通行玉牌上的圖騰同源,隻是更為繁複,顯然是南宮氏的本命禁製。
行約半刻鐘,前方豁然開朗,一座依山而建的宏偉宮殿出現在視野中,宮殿以千年暖玉為基,沉香木為梁,飛簷上雕刻著上古神獸的紋樣,在日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宮殿前的廣場上,已聚集了不少來自各宗門的修士,有西荒萬藥穀的青衣修士,有北溟禦獸宗的勁裝武者,還有幾個身著黑袍、氣息陰鷙的修士,想來便是幽冥宗的人。
“玄天仙宗的道友來了!”一名身著紅袍的中年修士迎了上來,正是南宮氏的大長老南宮雄,他目光掃過玄真尊者身後的眾人,最終落在葉辰身上時,微微停頓了一瞬,隨即笑道,“尊者一路辛苦,快入殿歇息,宴席已備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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