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布急忙說道。
“知道了,下去吧。”
魏廣德揮揮手,示意蘆布出去。
宮裡派人出去了,說明廷杖這個事兒,已經得到了兩宮太後的同意。
雖然朱翊鈞是皇帝,但是宮裡宮外的權利,他其實並沒有多少。
或許,他隻是乾清宮裡的皇帝。
內廷的權利,還是掌握在兩宮太後手裡。
而外朝大權,則是內廷和內閣共同掌握。
太後都已經同意了,還能說什麼?
而此時,錦衣衛直接闖進了翰林院。
雖然是清貴之地,但是一群翰林拿凶神惡煞闖進來的錦衣衛也是絲毫沒有辦法,根本不能阻擋。
領頭的錦衣衛百戶手裡,高高舉著天子金牌,那是皇權象征,他們除了跪倒叩頭還能做什麼?
至於刑部,雖然也有身手矯捷的衙役,但是麵對錦衣衛,自然也沒人敢造次。
敢造次的,也隻有那些官員,他們是進士,算是天子門生。
不過在天子金牌麵前,他們也什麼都不敢做,也不能做。
“魏次輔,魏次輔。”
就在魏廣德打算袖手旁觀的時候,門外傳來張四維的喊聲。
“快,請張閣老進來。”
魏廣德急忙起身,對蘆布吩咐道。
很快,張四維進屋,直接對著魏廣德說道:“魏次輔,宮裡要廷杖大臣,我們得去求情啊。”
“嗯?”
魏廣德愣了愣,也反應過來,好像一般是要這樣。
雖然嘉靖朝廷杖比較多,但也大多集中在前四十年裡,剛毅的大臣幾乎都被打了一遍。
結果就是,剩下的都是韜光養晦的軟骨頭,如他這般,不願意觸怒皇帝,隻能私底下使力的。
而嘉靖四十年以後,到隆慶朝,廷杖就少了。
就算有,也是內廷的事兒,皇帝打太監,比如李芳就挨過打。
也是因此,魏廣德都忘記外朝的潛規則,那就是有人挨打,內閣閣臣都要去求情,即便什麼用也沒有,也要去做做樣子。
“險些忘記了此事。”
魏廣德一拍額頭,馬上就站起來說道。
和張四維一起,兩個人急急忙忙往乾清宮走,路過文華殿的時候還往裡麵看了眼。
隻有幾個打掃衛生的內侍在裡麵,今天小皇帝沒課。
就在他們匆忙去見小皇帝朱翊鈞,為那四個倒黴蛋求情的時候,外朝這會兒也炸了鍋。
錦衣衛出動捉拿吳中行等人廷杖,一部分官員就急急忙忙往宮裡跑,想要去麵見皇帝,求個情,把人放出來。
而另一群人,則是匆忙往張府趕去,想要請張居正出麵救人。
不管怎麼說,這次挨打的不是他張居正的門生就是老鄉,求情的話,他出麵的效果比任何人都好。
隻是可惜,張府靈堂外站了二十多人,卻一個也進不了裡麵,見不到張居正。
這兩天,張居正已經用身體原因閉門謝客。
他實在無法忍受和這些官員交流,見麵都會勸他回鄉守製。
張居正心裡已經很清楚,一旦他離朝,魏廣德肯定不會繼續堅持新政,隻要下麵反應稍微強大些,魏廣德就會順勢把考成法等國策變回去。
從“奪情”事件中他也看出來了,反對力量太強大。
隻是,雲集張府的人都失望了,張居正避而不見,讓他們自認滿腹經綸卻找不到人述說。
“走,進宮吧。”
一群人在張府守候半天,也沒有看到張居正出來,終於有人還是開口說道。
“張江陵是絲毫不顧及師生、同鄉情分了,繼續留在此地也是無用,不如進宮向陛下求情。
想來魏次輔他們應該已經過去了,我們這麼多人,陛下應該會顧念一絲情分吧。”
“好,我們進宮求見皇帝去。”
“對,向皇帝求情,也好過求張江陵。”
張府外,一群官員一陣議論,隨後紛紛上轎坐車往皇宮趕去。
而在乾清宮裡,魏廣德和張四維站在禦階之下,小皇帝朱翊鈞正在發著脾氣。
其他官員都被攔在宮城外,皇帝根本不想見他們。
“魏師傅,朕已經下旨挽留張先生,可這些人還不依不饒,堅持要趕張先生走,這是為何?
那個吳中行,居然指責高祖定下的奪情不近人倫情理,不合義理法度,你說該不該打?”
聽到這話,魏廣德和張四維都不好接話。
說實話,文官有的是真的很不要臉。
需要的時候,就扯祖製不可動反對一切變革。
不需要的時候,直接就懷疑祖製,質疑其合理性。
其實,如果大明這個時候是風雨飄搖的環境,也沒什麼理由拒絕奪情。
但偏偏這兩年風調雨順,雖有戰事,但大明早早就墊定了勝局,也沒啥可擔心的。
要說張居正該不該奪情,按照原則是不應該的。
不過張居正奪情特殊在他正在推進的改革,除了他以外,沒人願意蹚渾水,隻能是他來做這個事兒。
若皇帝要繼續改革,自然就奪情。
但要是猶豫,自然就不必奪情了。
但這個道理,小皇帝懂嗎?
“你們先前講的大道理,朕懂,但這次必須處罰他們,就不要再說了。”
朱翊鈞很是堅持,要打這四個人出氣,還有就是讓外朝知道內廷的態度。
“對了魏師傅,西南可有新戰報送來?”
就在僵持的時候,小皇帝忽然問起緬甸戰事。
魏廣德知道,這是小皇帝想轉移注意力才拋出的話題,隻好馬上接上,把之前兵部戰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