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魏閣老,那之前草擬給禮部的旨意.”
這時候,一直在旁邊肅立的馮保忽然開口問道。
雖然魏廣德說起“萬國來朝”時,馮保也是一陣激動,可想到自己手上的事兒,馬上就知道不能就這樣把事兒定下,所以急忙問起司禮監該怎麼做。
“魏閣老,你看給禮部的旨意,該如何做?”
李太後也急忙開口問道。
“旨意若司禮監認為沒有疏漏,則送六科報備,然後傳旨禮部,讓他們開始籌備。
我這邊回內閣就馬上召集六部九卿商議此事,儘快給宮裡消息。
說起來,此事也耽擱不得,畢竟一次出海,少則兩年,多則三、四年也未定。”
魏廣德此時就在搜尋記憶,依稀記得在翰林院裡看到過少量下西洋的記載,但是文獻很是淩亂,並未集中放置,而是分散在許多文獻裡。
魏廣德不知道,這都是有人故意為之,目的就是讓人很難找到當年鄭和下西洋的資料。
“好,那就有勞魏閣老了。”
陳太後開口說道。
等魏廣德告辭退出慈慶宮,陳太後才悠悠開口道:“還是哀家太急了,忘記陛下衝齡,尚未達到太祖所定適歲。”
“不過魏廣德的提議貌似也不錯,我大明已經有百餘年未現此等盛世了。”
李太後馬上接話道。
還是那意思,此時對萬曆皇帝有利,所以李太後一百個支持。
“此事不小,馮保。”
陳太後開口喚道。
“奴才在。”
馮保急忙出列躬身道。
如果在皇帝麵前,馮保還能稱“臣”,可是在後宮娘娘麵前,他也隻能自稱“奴才”。
“你拿著這奏疏去趟首輔那裡,把魏閣老的話告訴首輔,哀家想聽聽他的意見。”
陳太後吩咐道。
“奴才遵命。”
奏疏從陳太後手裡轉移到宮女手中,最後傳到馮保手裡,這才急忙躬身告退。
魏廣德快步往內閣走,邊走邊把之後的步驟梳理一遍。
回去就給九卿下條子,讓他們下午推掉所有公務到內閣來商議此事。
不過,給兵部和戶部的條子就要內容多一些,戶部需要清查賬目上那些實物賦稅的數量等,確定拿出多少交給水師那邊。
而兵部,則需要調集船隻,準備這次遠航。
想到南海水師主力還在東南亞,魏廣德就想到征用月港,甚至東南沿海海船把貨物運到舊港,在那裡再搬上下西洋船隻上,可以節約不少時間。
大明現在海上運力明顯不足,大明沿海除了登萊水師那些破船,也隻有南海水師少量船隻還在。
萬曆皇帝的大婚,最多也就是拖延三年,估計應該是夠了。
魏廣德匆匆趕回內閣寫條子,而馮保出了慈慶宮,也馬上就讓人準備車架,他直接就往外城趕去。
一路上,馬車飛馳,在京中繁華街道上引起一陣路人的驚呼聲。
對此,車中的馮保臉上毫無波瀾,宮裡娘娘還在等著消息。
半個時辰後,馮保抵達首輔府邸,當即有人把他請入府中。
張居正這段時間很是苦惱,其中既有孝道的羈絆,也有心中對新政的不甘,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做對還是不對。
好在,這兩天繼續上奏彈劾他的奏疏已經消失,可也因此有五人遭到了懲罰。
張居正心知,此次“奪情”事件是把朝中清流得罪狠了。
還有許多以前算得上好友的,如馬自強等人,現在怕是對他要另眼相看了。
“馮公公來了?”
此時在靈堂裡,張居正得到消息,叫兒子繼續在此,他起身簡單整理一下就出去見客。
依舊是一身孝服,但現在的張居正可比之前消瘦不少,人也顯得很是疲倦。
身體和心靈都在折磨著他,讓他這段時間有些寢食難安。
“雙林兄。”
在一處花廳,張居正看到再次等候的馮保,當即拱手見禮道。
“叔大,你.瘦了。”
馮保第一眼看到張居正簡直有點不敢相認,此時的張居正眼窩深陷,皮膚蠟黃,滿臉疲倦之色,和以前朝堂上那位豐神俊朗的美髯公大相徑庭。
“唉。”
張居正隻是輕輕歎息一聲,隨即就正色道:“不知雙林兄此番到來是為何故?”
之前皇帝旨意,內閣事務由魏廣德暫攝,所以張居正不認為朝堂上會有事兒做不了主。
魏廣德處理事務的能力還是有的,除非涉及到新政改革。
之前,福建提舉到工部想提走工部打造的丈量器具,但是工部那邊卻是推三阻四。
無法,隻好找到他這裡。
張居正心知,這多是工部有意為之,倒不是反對新政,而是魏廣德之意,意在拖延時間,等他出府辦差。
所以,他也隻好讓人安心等待就是。
至於耽擱時日,到時候京城這邊自然會補上手續,讓他回去能夠交差。
現在,張居正可發不出政令來。
“這個你看看吧,是善貸今日送進宮裡的奏疏。”
馮保也不拖泥帶水,直接把魏廣德遞進宮裡的奏疏拿出來交給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