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清楚,璉二爺是個自尊心強的人,他自然容忍不了這個。
他對我說,他想要什麼,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本事去取,根本不屑竊取旁人的東西。
既然他不是賈家人,原該將賈家的爵位還給二老爺。
可惜爵位是皇帝欽賜的,他也沒有辦法歸還,為此他已經耿耿於懷了。
偏偏……”
賈母聽著鳳姐兒的話,罵道:“虧他還是個將軍,旁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咱們家裡誰不清楚,他身上的爵位,雖然沾了些家裡的光,但他要是個沒本事的,他又豈能到今天這地步?
他二叔為此都還沒說什麼,他自己倒矯情起來了?”
罵了一通,又問:“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彆吞吞吐吐的。”
鳳姐兒這才道:“若是單單是外人說就罷了,偏偏咱們自家人,也有不少有這樣的看法。”
“自家人?誰?”
“回老太太,是族中那些人……老太太應該也聽說了,昨兒祭祖大典上,賈瑰賈芹父子聯合其他好些人反對他的事吧。”
賈母一怔,旋即眼中露出些許了然之色,但是話語卻還是不悅道:“不是說,那些個不爭氣的,當場就讓璉兒給打了板子?他還下令,從今往後族中誰也不準再拿他的身世說事,違令嚴懲不貸?
怎麼,他人也打了,令也下了,還揪著不放?”
“老太太也知道那不過是他為了大局說的場麵話。
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嘴上那麼說,其實心裡如何騙得過自己?
他是真的不想和二老爺爭,更不想被其他房的那些人一直誤解,暗地裡戳他的脊梁骨,因此才決心要搬出去。
老太太也不必為我們擔心,我們自己有錢建宅子的。
位置我們都選好了,就在原本賴家的地方的,和府裡隔得也不遠。
等宅子建好之後,兩邊往來也方便,並不會影響什麼的。”
聽到賈璉兩口子連地址都選好了,賈母如何不知道他們是鐵了心要搬出去。
她突然覺得心好累,覺得自己快八十歲的人了,不該這般勞心才對,
於是深吸一口氣,道:“即便你們要建宅子,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這件事且放放,容我和你們叔叔嬸嬸商議一番之後,你們再做決定如何?”
聽到賈母的口吻帶著哀求之意,鳳姐兒倒也沒怎麼猶豫,就應了下來。
她此行也隻是替賈璉向賈母等人傳話的,真正做決定,還是賈璉。
若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她覺得方才賈母的提議就挺不錯的。
等鳳姐兒走後,賈母立馬讓人將王夫人叫來,將鳳姐兒方才與她相談之事說了一遍。
王夫人聞言先是詫異,隨即默默思索起來。
賈母提醒道:“我知道你心裡的意思,但你彆忘了,璉兒身上可還背著爵位,那是皇帝欽賜給他的。除非皇帝開口,否則誰也拿不下來!”
王夫人聞言笑道:“老太太說的哪裡話,媳婦豈能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自然知曉大局。
不過老太太也說了,連我和寶玉他爹搬出正院,和他們互換住處都不行,如此媳婦也沒有主意了。
正好明兒是二十六,若不然等明兒我進宮之後,和娘娘提一提這件事,看看她怎麼說?”
賈母聞言,眼神一亮:“好,明兒我和你一道進宮!”
在賈母和王夫人兩口子的眼中,已經是貴妃尊位的元春,說的話比任何人都權威。
……
每月二十六日,是天家恩賜各家府邸進宮探視後妃的日子。
自從這項仁策出來之後,每逢二六日,後宮都要比往常熱鬨許多。
鳳藻宮,當元春看見賈母也進宮之時,十分高興。
領著母親和祖母二人到皇後宮中,簡單過了一下流程,便回到鳳藻宮敘話。
家常敘畢,屏退宮娥,賈母二人向元春談及家中的窘境,重點表述賈璉兩口子要起新宅另居之事。
元春頓時就急了:“此事萬萬不可!”
“我們自然也知道不可,隻是……”
歎息中,賈母二人將為難處一一講來,最後道:“眼下你父親在南邊,一時半會也聯係不上。
偏偏璉兒態度看起來又堅決,我們實在找不到妥當的方法,因此才想著連尋你,想著讓你拿拿主意。”
賈母二人本來隻是百思無解,才想著找身份尊貴的元春商議。
這其中未必沒有讓元春出麵,勸賈璉放棄搬出去的意思。她們都知道,賈璉這小子對元春這個深宮中的長姐,一向敬重。
誰知道元春仔細聽了之後,卻並沒有急著發表看法,而是慢慢沉吟下來。
半晌後,她緩緩道:“既是這般,我倒真有個兩全其美的主意……”
賈母二人頓時愣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