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暗暗咋舌。
他就說這每年一成的利息也太高了,就比如他若是現在投入一百萬,十年之後就能翻倍不說。
若是不定期限,他這一百萬兩,每年都是十萬兩的純利息。
隻要朝廷不敗,豈不是就可以保子孫萬代之富貴?
想了想,他站起身道:“啟稟榮公,小人祖孫三代經營鹽業,倒是薄有家資。
若是榮公所言為真,小人願出資五十萬兩入股天津造船廠,支持朝廷水師事業的發展!”
周延儒之所以這般容易就下定決心投資,非為賺錢,而是為了賈璉這個人。
說實話,他此番入京,其實是想要看看是否有機會改換門庭,投入三皇子的麾下。
他和其他人一樣,覺得太子若是死了,將來必定是三皇子上位。
但是入京之後他才發現,三皇子竟然已經被皇帝幽禁在王府中。
他驚疑之下,細細打聽,方才知道一些辛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有過教訓的他,不敢再隨意下注。
同時他也在這些日子,知道了許多關於賈璉的消息,知道他是太上皇的皇孫,還是鐵網山之變的參與者。
正好他與賈璉有些“交情”,這才攜重禮前來拜訪。
眼下賈璉既然提出這件事,顯然是有所求,他當然樂意於拿出一些態度來。
而且……
賈璉見周延儒答應的如此痛快,也是略感意外的道:“哦,你確定是入股,而不是借貸?要知道,那些天津衛的商戶們,可基本都是選擇的借貸給朝廷。”
周延儒笑了笑:“小人相信朝廷,更相信榮公。”
賈璉就不再說什麼。在這個富人們喜歡把銀子埋在地下,到錢莊存錢通常沒有利息不說,反倒要給存儲費用的時代,一年百分之十的單利,確實是很高很高。
但他這不過是千金買馬骨。
朝廷給商人們借錢,最大的就是信任問題。
畢竟商人弱勢,一但朝廷使詐耍賴,商人就會吃悶虧,血本無歸。
這也是很多商人不敢借錢給官方的原因。
賈璉就是要改變這種現狀。
隻要他將來按期定時的支付利息,獲得商人們的信任,那麼將來他再做彆的事,必定有大批商人趕著來投資。
“另外,小人也有一個請求。”
“哦?你說。”
周延儒神色變得鄭重且小心:“小人畢竟是揚州鹽行會長,根基家底也都在江南。
然而小人聽聞榮公之言後,深覺將來海外有巨大的利潤可圖。
因此小人鬥膽,想要在回去之後,聯合江南的各大商行,在南邊也建造一個類似天津造船廠一樣的船廠……”
賈璉笑道:“你若是能夠辦成,不論是對朝廷還是整個大魏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周延儒心內鬆了一口氣,立馬道:“如此,不知道榮公可否準許小人,派人到天津造船廠,學習一些造船的工藝和技術?”
說著,似乎怕賈璉誤會,他繼續道:“畢竟小人也想為朝廷出一番力氣,也想我們的造船廠,有能夠為朝廷造船的能力。
如此將來倘若朝廷有需要,我們也是可以替朝廷效力的。”
賈璉擺手打斷了周延儒的解釋,直接道:“自無不可。”
正如他在南書房所說的那般,一人之力終究有限。
他再牛逼,也不可能短時間內讓大魏的海上力量強到無可匹敵。
而若是讓周延儒作為表率,吸引大批民間資金參與到這番事業中來,定能讓這個時間大大的縮短。
他未來的目標,必定是進入中樞執掌大局,不可能一直奮鬥在第一線。
“本公不但允許你帶人去天津造船廠考察技術,還可以做主將一些普通戰船的建造技術,無償捐贈於你。
甚至你要是願意的話,本公還可以替你上書,讓你獲得朝廷的支持,將來以朝廷的名義,名正言順的建造大型戰船。
不過你也得有心理準備,那樣的話,朝廷必定要在其中參資入股。”
周延儒大喜,立即拜道:“如此,就多謝榮公了。”
他開始想要興建船廠,隻是因為聽到賈璉說未來必開海禁。
他從中嗅到了巨大的商機。
開海之後,必定有大量的商人出海攫取利益。
想要出海,就必定要有可以抗住海上風浪的大船。
而他提前布局,到時候單就賣船這一點,就能夠讓他賺的盆滿缽滿!
但是他也知道,海外並不太平。
他們決不能完全等著朝廷的保護,必須要有自己的海上自衛力量。
因此哪怕不能建造像朝廷那樣的大型戰船,一些小的戰船,在出海的商隊中也必須要配備。
而今賈璉既然肯出麵,讓官方給他們背書,他更加有把握拉攏到其他人入夥了。
至於朝廷入股,隻要不太過分,他求之不得。
那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建造大型戰船,甚至可以不必再擔風險出海,隻在家裡賣船就足以在開海之後分到足夠的利益。
就相關事宜討論了半個時辰,見賈璉身上露出疲態,周延儒方才約定好去天津衛的日期,然後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