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了。”
塔木寨新搭的瞭望塔之上，賈璉將雙筒望遠鏡遞給身邊的將領。
將領接過這西洋玩意兒，舉目一看，差點嚇一跳。
如此角度，俯瞰數千蠻夷騎兵疾行，那種感覺還是相當震撼的。
“乖乖，這些建奴真是了不得，他們居然給馬都配上了鐵甲……這是真正的鐵甲騎兵了。”
左右諸人都好奇，爭先恐後的要奪望遠鏡。
沒辦法，這種西洋鏡十分精貴，在大魏軍中，也就隻有高級將領才會配備。
像他們這些千戶級彆的，一般來說都沒有。
賈璉在他們觀望的時候，笑道：“你們再看清楚點。”
原本已經想要將鏡子交出去的將領聞言，立馬又收回去，仔細一瞧，忽然了然的笑道：
“是了是了，這些唬人的玩意兒。
也就最前麵部份騎兵身上配了全副鎧甲，想來是精銳。後麵幾乎都是裸馬，也就掛了些裝飾品。
我就說嘛，他們的煉鐵水準連我大魏都遠遠趕不上。
我大魏都不敢給騎兵全副鎧甲，他們怎麼可能玩得起。”
其他人得到望遠鏡之後，都評價道：“看來這些建奴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使用這些手段，真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
真是搞不懂，霍大將軍看起來那般精明的一個人，怎麼會輸在這些玩意兒手裡。”
眾將在看清建奴的小把戲之後，心情都莫名的放鬆一些。
建奴用這種使得他們看起來異常強大的小手段，不過是想要給己方心理壓力。
這或許可以說明，對方並沒有足夠的實力，否則大可不必如此。
賈璉見他們都看清了局勢，便下令道：“各位，他們要準備進攻了，都按照先前的部屬，各就各位吧。
廢話也不多說了，本將在大營中，給諸位備好美酒好肉，靜等諸位得勝。”
“不敢辱命。”
幾個將領紛紛拜辭，下去指揮防守。
而賈璉卻並沒有按他說的回去大營，而是繼續在瞭望塔上觀察局勢。
……
營寨前方千米之外，新穆爾善特意讓麾下騎兵擺開了陣勢。
他還是很聰明的，在遼城見識過大魏火炮的厲害。
雖然他並不覺得這夥突襲到他腹地的漢軍會攜帶多少那些笨重的家夥，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沒有在漢軍大炮的範圍內列陣。
否則立足未穩，下馬威還沒給到，自己這邊先挨了幾炮，那就太打擊軍心了。
“回稟貝勒大人，敵軍毫無異動，顯然早有準備，正在等我們進攻。”
新穆爾善向前眺望了一下遠方的營寨。
這座小小的塔木寨雖然在他的轄下，但是以前他從沒怎麼在意過。
沒想到此刻看來，此地地形竟是如此的險要。
難怪這些漢軍敢在此地紮營。
眼下看起來迂回戰術什麼都沒辦法用了，想要消滅這夥漢軍，為親族報仇雪恨，隻能從正麵強攻。
不過他還是留了個心眼。
在明知道營寨後麵還有小道可逃的前提下，他當然不會置之不理。
萬一這漢軍一觸即潰，留下後方的小道，豈不是給賊軍賊首逃跑的機會？
因此他早就命數百騎繞道，意欲在營寨後方設伏。
所以，在己方設伏兵馬未曾達到預定地點之前，他是不會大舉進攻的。
他隻是一邊進行小心的試探，一邊命人去伐木，準備做一些簡單的攻城拔寨的器械。
不然用血肉之軀去破城寨，也太吃虧了。
時間就在這樣雙方緊張的對峙之中，悄然流逝。
直到天黑，建奴都沒有發起大規模攻勢。
於是，兩方人馬都在心驚膽戰之中度過了一個艱難的夜晚，都防備對方會趁夜來劫營。
終於等到了第二天天剛亮，新穆爾善覺得他的伏兵已經就位，打造的器械也勉強夠用，便下令攻營。
他感覺再不下令進攻，他手下的兵將就要嘩變了。
這種眼看著屠戮過自己親族的敵人就在眼前，卻遲遲不能動手的感覺，太令人難受。
新穆爾善同樣如此。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殺光塔木寨裡麵的漢軍，將他們首領的腦袋割下來，製成酒壺，日日用來盛酒。
……
塔木寨的瞭望塔，賈璉身邊的趙勝和張勇見到對方終於有動作，都笑道：“看來，這幫建奴比我們想象中的能忍，居然拖到現在才進攻。”
賈璉笑問：“你們怕不怕？”
“能跟著二爺出生入死，是我等的榮幸，我們不怕死，更不會怕這些建奴。”
賈璉笑著回過頭，一邊觀察戰場，一邊道：“放心吧，你們死不了。”
這群建奴，雖然比他想象中理智不少，但是好在，一切都沒有超出他的預料之外。
這麼多日子以來，他早就讓人將整個塔木寨改造一新。
除了正麵的陣地上挖滿了坑道和裝備了足夠的拒馬樁之外，隱藏在其中的還有十門鎮遠炮和兩千支火槍。
便是兩邊的山壁之上，也布置了不少弓箭手和暗弩。
可以說，隻要建奴敢強攻，就一定能夠讓他們喝幾壺。
這也是他昨天眼看著對方打造了拔寨的器械，卻絲毫沒有異動，甚至他們晚上加班加點都一點沒想過去打擾的原因。
眼見兩邊都已經在指揮官的指揮下開始交火，賈璉的心反倒是異常的平靜。
豈能不平靜。
論豪邁刺激，這裡的戰場比不上當年在草原上與韃靼你來我往的廝殺。
論慘烈，這數千人的對戰，根本比不上當初鐵網山上，數萬精銳將士貼身肉搏那般血腥。
於是，整個戰鬥過程中，賈璉除了用傳令兵統籌整個戰場之外，就隻偶爾目光眺望北方，似乎那個方向有什麼能夠瞬間決定戰場勝負的因素一般。
賈璉這裡十分平靜，但是對於新穆爾善而言，他卻平靜不了。
雖然有些猜到這夥漢軍敢駐紮在這裡必然有些底氣，但是他還是沒有料到，對方如此難纏。
“貝勒大人，不行啊。
賊軍在營寨前挖了不知道多少的坑道，這些坑道迂回相連，但凡我們的勇士衝過一道防線，他們立馬就會龜縮至後方的坑道之中，然後趁我等不備，站起來放火槍。
而且他們每道防線之間，又安置了大量拒馬樁，我們的勇士根本不能第一時間衝過去斬下他們的頭顱……
他們也不和我們直接交戰。
這樣下去不行啊。
兄弟們還沒有衝進營寨，就已經死傷不少了。
他們的火炮火槍都太厲害，甚至兩邊的山坡上，還有人放冷箭。許多兄弟都是不防就被射死了。”
新穆爾善氣的發抖，問道：“可能有辦法從兩邊的山上攻進去？”
“不行。先不說山勢陡峭，就算勉強能攀上去，要想快速通過，也必須將所有的樹木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