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公主聞言一驚,但是看賈璉神色如常,她還是壓下心中的擔憂,問道:“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若是允王殿下登基,我便帶著你和四殿下一起乘船逃到海外去避難。”
賈璉這話一說,不論昭陽公主還是四皇子,都沉默皺眉起來。
四皇子總算還是忍不住,走過來對賈璉道:“父皇真的要把皇位傳給他?”
賈璉此時才看向這個與自己鬨了好長一段時間彆扭的四皇子,點頭道:“既然四殿下無心大位,五皇子又太小,陛下自然隻能選擇允王殿下。
不過有一點臣倒是要請四殿下海涵。
方才在陛下麵前胡言一通,都未曾問過四殿下自己的意思。
現在想想,四殿下既然無心大位,那麼與允王殿下便無直接的衝突。
若是將來等允王殿下即位之後,四殿下能夠低頭,委屈求全一番,或許允王殿下會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不會對四殿下如何。
如此,四殿下自然也無須像我等一般,倉惶逃避。
留在大魏,做一個逍遙王爺,自然比我等乘船出海要強的多。”
四皇子原本聽到賈璉說寧康帝有意傳位給三皇子,心裡也是咯噔一聲。
雖然他不想當皇帝,但是他同樣不想讓三皇子當皇帝。
要不然,除夕家宴那日,他也不會與三皇子針鋒相對。
在聽到賈璉說什麼低頭,委曲求全,又說什麼與他們不一樣。
話語間儼然將他排除出了他們這個小團體,將他看作是個卑躬屈膝的軟骨頭,他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很難看。
“賈璉,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無須像你們一樣?”
賈璉誠懇的說道:“還請殿下恕罪。
當初是我和公主殿下的不對,沒有征求好你的意思,便自作主張替殿下謀劃那個位置。
如今我們兩個已經將允王得罪死了。
隻要他上位,必然不會放過我二人。
這一點,從當初他派人詆毀我和公主的名聲就可以看得出來。
但是殿下你不同。
從始至終你都沒有做什麼,頂多就是和允王在言語上有些衝突。
所以,隻要殿下肯認輸服軟,允王未必容不下殿下這個兄弟。
自然,殿下也就無須像我和公主一樣,隻有往海上逃跑這一條路。”
昭陽公主此時也大致看出來賈璉的心思,她也配合的道:“榮公說的不錯。
三皇兄表麵上溫文儒雅,實際上最是心胸狹隘,睚眥必報。
這一點,從大皇兄之死就可以看得出來。
而我不但當初在鐵網山揭穿了他殺害大皇兄的真相,害的他被父皇打的臥床數月。
如今我又仗著父皇的寵愛,多次與他作對。
想來他心中早已恨我欲死。
如此,一旦將來他即位,我要麼死,要麼就隻能和榮公一道,遠遁於海外。”
昭陽公主說著,主動拉起了賈璉的手,二人深情對視,仿若一對決絕的夫妻。
“夠了!”
四皇子忽然爆發。
他惡狠狠的看著賈璉,冷聲道:“父皇並沒有說要把皇位傳給允王,他應該隻是試探你是吧?”
賈璉一挑眉,倒也坦然:“殿下猜的不錯,陛下確實沒有說現在就要冊立允王為太子。
但是四殿下既然無心那個位置,那麼這也不過是遲早之事。”
“賈璉,你很好,好的很。”
四皇子近乎咬牙切齒一般的說道。
雖然他很反感賈璉和昭陽公主趕鴨子上架一般,要他朝著那個位置攀爬。
但是誠如賈璉所言。
讓親手殺害手足,人麵獸心的三皇子即位,逼的賈璉和自家皇姐遠遁海外,他也隻能忍氣吞聲,卑躬屈膝才能活命。
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允許。
而且,這一年以來,他也確實發現,自家父皇對他的態度改變了很多。
尤其是最近幾個月,甚至安排朝堂多位大儒教授他治國理政之道。
他不是傻子,豈能不懂其中的深意。
所以,不論是為了不負寧康帝的厚望,皇姐等人的期許,還是自己內心的尊嚴,他都必須要與三皇子爭一爭了。
至於當初和賈璉約定扶五皇子上位的言語……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知道,那不過是不切實際的玩笑之語而已。
賈璉一開始就把他當做小孩子在哄。
其實他內心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他覺得,還有一個人,比他和三皇子都要更適合那個位置。
沒錯,那個人就是賈璉自己。
反正父皇待賈璉,也跟對待自己的親兒子沒什麼區彆了。
不,甚至比親兒子更親近。
就拿今天來說。
將他們趕下來,獨獨留下賈璉說話,說的還是關乎皇位傳承的話!
這種話,寧康帝絲毫沒有與他講過。
他也堅信,寧康帝同樣不會與三皇子說這樣的話。
若是賈璉去坐那個位置,他內心是讚成的。
反正他也是皇爺爺的血脈之一,從法理上來說,也是有資格的。
若是賈璉坐上那個位置,能夠記得他的好,從而將迎春妹妹許給他,那就再好不過了。
沒有將心裡的想法表露,四皇子再次瞪了賈璉一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昭陽公主笑道:“陵兒就是這樣,嘴硬心軟,二郎彆放在心上。
他應該是聽進去你的話了。
果然還是二郎有辦法。
想必從今日之後,他不會再那般抗拒我們的安排了。”
賈璉笑了笑。
同為男人,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對那個位置毫不心動。
或許四皇子有他的一些考慮,但是隻要他們這些身邊人能夠用正確的方法勸進,那麼其最後也終將難逃“你們害苦了朕”這一定律。
回過頭,看著明眸皓齒的昭陽公主,賈璉柔聲道:“你在未央宮過的如何,準備什麼時候搬回來?”
昭陽公主笑道:“很好啊,天天陪著我皇祖母撫琴下棋,日子很悠閒。
至於什麼時候搬回來,還沒想好。
怎麼,想我啦?”
昭陽公主本來隻是俏皮一問,沒想到賈璉十分坦然的點頭:“嗯。”
昭陽公主便有點不好意思,嬌羞道:“定是撒謊。當人家不知道,你現在忙著娶你的薛妹妹和林妹妹呢。
那兩位無一不是人間絕色,二郎有她們,哪裡還把我放在心上。”
賈璉寵溺的刮了昭陽公主的鼻子一下,也沒和她細論。
過年的半個月,他雖然也進宮幾次,見過昭陽公主兩麵。
但是當著寧康帝和太後的眼皮下,他們自然是要克製的。
所以,細細算來,他們好久沒有親近了。
昭陽公主自然也想到了這一茬,猶豫了一下道:“既然二郎真的想我了,那我過兩日就和皇祖母說府中有些事務需要處理,借此搬回公主府。
到時候……我讓元瑤通知你。”
賈璉笑了笑:“好。”
細細把玩了一下昭陽公主的手兒,賈璉才領著她往下層艙廚房的位置而去。
此時整艘鎮遠號上下都被皇帝的近衛把守著,賈璉膽子再大,也不敢在此對昭陽公主做什麼出格的事。
倒是皇帝難得被他拐出宮一次,他早就安排好了大廚,準備給皇帝做個耳目一新的全魚宴。
至於食材,當然就用漁民們最新從河裡打撈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