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日起,朕封你為禁衛軍大統領,節製禁衛軍七大營,並負責禁宮安全。
欽此。”
昭陽公主抬頭,有些不解的看向寧康帝。
禁衛軍大統領,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稱號。
原本的禁衛軍六大營,都是從太祖到太上皇三朝才建設完成的。
六大營互不統屬,專司拱衛皇城和禁宮的安全。
即便是侍衛處,也隻有安排換防的權力,而沒有統領之權。
所有禁衛軍統領,都直接聽從皇帝的號令。
如今,寧康帝封她為禁衛軍大統領?
單聽這個名號,就知道權力之大,職責之重。
一時哪怕是昭陽公主,都有一種不堪承受的壓力,連忙道:“還請父皇三思,自國朝建立以來,從未設立過禁軍大統領之位。兒臣…兒臣恐辜負父皇的信任。”
“起來吧。朕相信以你的能力,可以勝任這個職位。
而且,朕如此安排也不單單隻為了你。
這個位置,隻有交到你的手裡,朕才能放心。”
見寧康帝不似在試探她,昭陽公主深吸一口氣,叩拜道:“兒臣多謝父皇信任,定不負父皇重托。”
寧康帝點點頭,想伸手將昭陽公主扶起來,卻覺得腰肢如灌了鉛一般沉重。
於是隻虛扶一下,說了一聲起來吧。
然後就坐回龍案之後,拿出一張空白的聖旨。
昭陽公主見狀,連忙幫忙鋪設鎮紙。
原本以為寧康帝是給她寫冊封聖旨,不想寫完她的之後,寧康帝並沒有停筆。
反而繼續拿起另一張空白聖旨繼續書寫。
昭陽公主原本還在因為受封大統領之職而心潮澎湃。
不想瞄到第二章聖旨上的內容,她俊美的臉上,再次露出驚愕之色。
……
昭陽公主從南書房出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正碰到四皇子進宮,她也沒停下腳步與其多說什麼,隻交代一句見到寧康帝好好表現,便騎馬來到皇城西安門。
胡晉看見昭陽公主,小跑上前,低聲道:“殿下,榮公在城樓上等你。”
“嗯,辛苦胡大人了。”
“不敢,能為殿下和榮公效力,是卑職的榮幸。”
點點頭,昭陽公主懷揣著激蕩的心情,走上了城樓。
果然,一眼就看見賈璉負手站在城樓之上。
在他身後,是熟悉的茶桌和茶具。
那都是她置辦的。
作為護軍營的副統領,在這城樓垛子裡,有一間自己的休憩之所,是很正常的事情。
胡晉知道她和賈璉的關係,賈璉自然也就可以隨便用她的東西。
沒有貿然驚擾看風景的賈璉,她走過去,與賈璉並肩而立。
“你來了。”
“嗯。”
“二郎在看什麼?”
“和當初你一樣,在看我們大魏的萬裡江山。”
昭陽公主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麼:“二郎可是在後悔,早上沒有聽從太上皇的旨意,要不然的話……”
拋開忠義,單論成敗。
早上他們進宮的時候,宮中的兵馬也就四方。
三皇子的八百死士(耿秋明的不算就四百左右);她帶領的三千左右護軍營將士;他父皇調集來保護大明宮的宿衛將士;以及賈璉的火器營加部分兵馬司官兵。
其中他父皇保留了什麼手段沒有無從得知。
單從表麵上的實力而言,雖然不敢說賈璉一定能贏,至少可以碰一碰。
畢竟火器營的實力,從鐵網山和遼東戰場,已經得到了檢驗。
但是賈璉竟然絲毫沒有被太上皇的太孫之位誘惑,再一次堅定的站在了寧康帝一邊。
她不知道是賈璉真的對那個位置毫不動心,還是當時情況急迫,他來不及思考,隻能按照慣性站在寧康帝一邊。
賈璉回頭,看著眼前的天家明珠,笑道:“怎麼,連你也在懷疑我?”
“沒有,我當然相信二郎。
隻是,那畢竟是太孫之位……”
賈璉笑著,將昭陽公主摟進懷中,寵溺的說道:“好了,我可是青染看中的男人,豈會被貪欲所控製?
是我的東西,我自會爭取。
不是我的東西,我也不會拚了性命去搶。
那不值得。
畢竟,我這般幸福的人,何必要自毀長城,去做那火中取栗的事情?”
聽到賈璉這麼說,昭陽公主心中長舒一口氣。
果然,自己甘願雌伏的男人,就是這麼的強大自信,讓人既信服又有安全感。
然而撲在賈璉懷裡的昭陽公主自然看不見,賈璉眼中那抹狐疑。
賈璉對太孫之位不心動?
那是不可能的。
賈璉看得出來,當時的太上皇,八成是認真的!
之所以沒有接受,隻是因為他是個有城府的人。
古代謀朝篡位,還講究個“三讓三拒”。
他一個未被承認的私生血脈,即便真的被餡餅砸中,也不能表現的太急切,惹人恥笑吧?
加上,當時他擔心寧康帝也是真的。
寧康帝不但是明君,更是他的伯樂,對他有知遇之恩。
他若是明知寧康帝有危險不去救,不論從哪個方麵,都說不過去。
更有一點,賈璉內心總是隱隱覺得,寧康帝的病危有點貓膩。
所以,他當時選擇了丟下太上皇,去救寧康帝。
這對他是正確的選擇。
即便寧康帝真的遇害,那他回頭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收拾三皇子。
到時候,不論是再歸附太上皇,還是繼續按照計劃扶持四皇子,都是名正言順說得過去的。
但是,到了大明宮,看到寧康帝端坐在輪椅上的那一刻,他就立馬將自己剛剛冒出來的那點野心也收斂了。
誠然,如昭陽公主等人想的一樣,他當時要是舍得一身剮,未必沒有把皇帝拉下馬的可能。
之後呢?
賈璉從來不是一個喜歡賭博的人,何況是以九族為賭注。
寧康帝既然對三皇子早有防備,你又怎麼確定,他防備的,隻有三皇子?
皇宮之外,皇城之內,還有十萬禁軍,還有錦衣衛。
在皇城之外,也還有大量的兵馬。
隻要皇帝對他有防備,賈璉真沒把握能殺得了他。
退一步講,就算他冒險殺了皇帝,他也沒有把握妥善應對後麵的事情。
還要丟掉一直以來維護的忠孝節義的人設,甚至眾叛親離。
成功的幾率和風險根本不成正比。
如他對昭陽公主所講,他現在已經是帝國舉足輕重的人物。
若無絕對的把握,他是不會做火中取栗之事的。
這既是對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負責,也是對朝廷、對國家政權的負責。
他雖然沒有嶽飛那樣的赤膽忠心,卻也不至於甘當秦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