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袁慶柏的旨意,此次忠恭親王袁嗣繹率天子親兵到寧國府拿人,不僅捉拿了賈珍,還捉拿了賈蓉以及賴二等數名寧國府的管家管事。
一乾人等均被暫押至獄神廟。
此刻,榮慶堂內,賈母、賈赦、邢夫人、賈政、王夫人、賈珠六人聚首,其他人皆被屏退,包括了李紈、甄寶芬。
賈璉不在家,不知去哪鬼混了,不然這種場合也會有他。
賈珠詳細對賈母說了說關於賈珍的情況,旋即對眾人道:“老太太、大老爺、大太太、父親、母親,今日聖上召見我時,另有旨意。”
賈母急詢:“聖上還有何旨?”
賈珠道:“聖上降旨,命父親和我清查整治家裡,包括了下人,也包括了父親的清客相公。”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包括了賈政。
為避免事泄,賈珠此前並未將此旨告知賈政。
賈母惶恐道:“這……這可如何是好?瞧這意思,聖上莫非還要查辦咱們西府不成?”
賈珠安撫道:“老太太且彆急,聖上之意,在於防微杜漸,是為了避免咱們家裡有品行不端者將來壞了大事。”
“聖上今日召見我時說了,因聖上登基後格外器重咱們賈府,已在朝堂內外招致非議,咱們賈府之人當端正家風謹慎行事,否則易為人所詬病,累皇後之名,甚至累及聖上!”
“此次宋大人上奏折告珍大哥,便因咱們賈府已樹大招風。”
“聖上命父親和我清查整治家裡,實乃厚愛吾家,家務清正了,則未來無人可壞其事,亦可免被朝堂之人針對。”
賈母道:“聖上對咱們家確實體貼眷愛。”
“隻是,咱們家自你曾祖父以來,都是仁厚的,從沒有刻薄過下人,突然要清查整治下人,豈不既刻薄了下人,也會大鬨一場了?”
“你父親的清客相公們,都是讀書人,且並非咱們家裡頭的,怎好也對他們清查整治的?”
賈珠肅然鄭重道:“老太太彆怪孫子多嘴,據我所知,咱們府上的下人們,多半都是肥己的,一年一年往他們家裡拿。”
“尤其是賴大、單大良、吳新登三個管家,皆貪得無厭,唯利是圖,曆年來也不知從咱們府上貪墨多少去了,清查出來怕是盈千累萬、駭人聽聞的。”
“有些下人,彆看在咱們主子跟前作恭順狀,背地裡倒是行出主子樣兒來了,且有人依仗府中名勢,在外頭為非作歹。長此以往,既累及咱們府上的名聲,也恐怕招致大禍。”
“父親的那些清客相公,彆瞧著他們都是讀書人,又不是咱們家裡頭的,然而據我所知,他們也沒少從咱們府上貪墨肥己,或也有人仗著咱們府上在外頭為非作歹的。”
說著說著,賈珠神色愈加嚴肅:“縱然聖上此次不降旨,為了咱們府上的安寧,也該好好清查整治一番了。何況今上有旨,豈敢抗旨不從的?這清查整治之事,聖上又命我回稟的。”
一番話說完,賈母沉默了,賈政也沉默了。
賈政和賈母的想法一樣,哪怕賈珠說到了下人和清客相公的嚴峻問題,這對母子也覺得不該清查整治,不欲生事,都寬容仁厚,喜歡和平安穩。
然而偏偏這是聖上的旨意,賈母和賈政都知道不可抗旨。
賈珠看向賈政:“父親,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也會讓聖上不喜,咱們即刻便著手此事。”
賈赦鬱悶了。
嘿,我好歹是榮國府的嫡長子,雖說早未當家,可一直還是襲爵人,現在要清查整治家裡,你珠哥兒竟要將我晾在一旁?欲遺我於外?
賈赦、賈政皆不喜俗務,原因則不同,賈政之不喜,是性格使然,賈赦之不喜,是貪圖享樂,沉溺於花天酒地。
然而這回,賈赦卻很想參與其中。
因為他覺得,必能清查出大量財物,有很大的油水可撈。而且,他本身不清白,沒少私拿榮國府官中財物,他參與了,便好遮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