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看的愣住了,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出幾句詩
“十裡珠簾,千鐘美酒,百尺危樓,風流。”
“美人如玉、算吹簫,座客不勝愁”
他就這麼一直盯著看,直到被韓美娟一巴掌拍在後背上,清醒過來。
“趕緊吃飯,吃完快去上學,彆在這兒礙事兒!”
韓美娟嗬斥道,然後一轉臉,換了一副麵孔,和沈小喬笑道“閨女啊,這小子貪玩啊,你在學校,幫阿姨看著點他啊,阿姨謝謝你了。”
“阿姨,夏樹在學校真的學習的很認真的,老師也經常誇獎他,您彆擔心了。”
沈小喬認真的安慰韓美娟,生怕韓美娟回頭又數落兒子。
“好啊好啊。”韓美娟笑的臉上開花,“閨女啊,快坐下歇會兒,阿姨給你打碗粥喝。”
然而,溫馨的氛圍,很快被人無情打破,一個十幾歲男生特有的公鴨嗓響起了起來。
“是啊,夏樹挺努力的,成績也穩定,始終就是十幾名,肯定過不了烹飪資格考試的。”
韓美娟,夏宗實眼神一凝,立即扭頭看去,沈小喬也不滿的扭頭撇了說話的人一眼,隻有夏樹仿佛完全沒有聽見,還在認認真真的喝粥。
說話的是個小黑胖子,名叫許波。他也是夏樹和沈小喬的同級同學,不過並不同班,家裡也像夏樹和沈小喬家一樣,在食堂附近開了早點鋪子。
三家為了避免競爭,特意岔開了買賣,夏樹家專門賣粥,沈小喬家賣麵,許波家則是賣餅和饅頭。許波的學習成績沒有夏樹好,更比不過沈小喬,家裡的生意也做不過另兩家,再加上沈小喬和夏樹家的關係很好,導致許波一直有些羨慕和妒忌,每次抓到機會,都要刺夏樹幾句。
韓美娟眼睛都眯縫起來了,擠出笑臉說道“是啊,夏樹這孩子真是不爭氣,哪像咱們許波這麼好,告訴阿姨這次考試,排年級第幾名啊?肯定能通過烹飪考試吧?”
許波直接敗退,他的成績始終徘徊在年級中下遊,如果說夏樹的成績幾乎不可能通過烹飪資格考試,他的成績則是連參加考試的資格都沒有。
許波的老媽見兒子吃癟,連忙跟上道“幸好孩子二舅有證,不用額外花錢,沒必要再去花錢,要是外麵買證,那變成都給彆人打工了。”
韓美娟笑笑,說道“是呢,聽說大兄弟能乾的很,最近好像打算自己開飯店了,到時這證還得還給人家,彆耽誤了人家的事兒”
中年婦女吵架,夏樹聽都懶得聽,他咂摸著嘴裡的白粥,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
韓美娟熬的粥,可以說非常難喝。
在華夏,粥已經有兩千五百多年的曆史了,在夏樹原來的世界裡,粥的樣式五花八門,從用料,到做法,再到口味,可以說地分南北,時分四季,每一地每一時,均有時令的粥品,有的補益氣血,有的調理寒熱,各式各樣,不一而足。
但所有的粥品,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火候要足,需要將穀物豆類裡的澱粉熬煮出來,這樣做一方麵是為了提升粥的口感,另一方麵,被熬煮出的澱粉,能夠快速的提升人體的血糖,讓人們精神振奮,迅速進入工作和學習的狀態。
好吃又實惠,這才是粥的奧義。
但韓美娟熬的粥,在夏樹看來,基本不能算粥。材料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味白米,一粒粒分明的漂浮在近乎透明的米湯裡,米湯稀得幾乎能照見人,就好像把一碗白飯用開水衝開的感覺一樣,味道寡淡之極。
其搭配的鹹菜也是乏善可陳,入口是一股鹽和醬油混合出的廉價鹹味,菜品本身的清甜脆爽,是完全品嘗不到的,就連基本的提鮮調料,白糖,耗油等,似乎都沒有放。
米是好米,菜是好菜,但這樣的手藝,夏樹敢保證,放到前世的任意一個居民小區門口,絕對撐不過一周就要倒閉,而在這個世界,韓美娟和夏忠實,居然能養活一家人?
“到底是我的味覺出了問題?還是這粥確實難喝?不過僅僅從外觀上看,這粥的火候就差太遠了。”
“這個世界,這麼推崇廚藝,可這粥明明難喝,我這便宜老爹老媽的買賣,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夏樹喝完粥,正坐在那兒琢磨,隻是這一幕落在韓美娟的眼裡,不免又是兒子懶散的證據,她走過去擦桌子,順手在夏樹的肋茬上捅了一把。
“吃完了就趕緊走,上學去,彆坐著礙眼!”
夏樹順勢站了起來,對這個新認的便宜老媽,夏樹還是認可,雖然脾氣不好,但她寧願和老伴兩個人忙活,也沒有打擾夏樹和他妹妹的休息,說明還是非常疼愛兩個孩子的,隻是和大多數的家長一樣,她隻會把感情夾雜在囉嗦和教育裡,用一種嫌棄的態度,表達著愛和關心。
比如剛才挨了那一捅後,夏樹覺得兜裡一沉,伸手一摸,多出一顆熱乎乎的雞蛋。
夏樹咧嘴一笑,沒有像從前一樣,努力把雞蛋還給韓美娟,而是背上書包,哼著小曲,讓雞蛋在指間歡快的跳著舞,沿著記憶的道路,向學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