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中浮現《教父》經典對白“但你對我一點尊重也沒有,你並不把我當朋友,你甚至不願喊我教父”。
“你公然看輕我,說我不如一條魚,明明叫我名字,卻又跑向那隻貓。”他麵露譏嘲,“還是說,苗瀝說會多盯著你,你現在就有恃無恐,覺得以後用不到我,終於連裝都懶得裝?”
明明戴著他的信物,卻跑向其他妖怪,人類真是朝三暮四的存在。
辛雲茂話裡帶著一股不自知的酸意“你最好搞清楚,他有兩分實力,但差我還遠呢!”
“什麼亂七八糟的?”楚稚水火氣噌得躥上來,“我不過是把他認成你了,大晚上的看不清楚,你總愛穿黑色衣服,換誰不都容易認錯!”
辛雲茂被吼,他微睜大眼,似分外錯愕。
楚稚水怒指他的純黑外套“你看看,現在還是黑的,毫無時尚創意,你好意思指責我!?”
苗瀝是黑披風,辛雲茂也黑外套,換誰都有可能眼花。
雙方突然嗆起來,開始大眼瞪小眼。
空氣凝固,一人一妖對峙,時間漫長得像度過一世紀。
“你就那麼不喜歡黑色?”片刻後,辛雲茂先一步避開她眼睛,他聽完她怒氣衝衝的解釋,胸腔裡的憤懣也煙消雲散,低聲道,“算了,我本來也不是這顏色。”
他打一個響指,又是一秒換裝,這回是白上衣。
他輕輕道“這樣行了麼?”
楚稚水見他為一句話換衣,還專門詢問自己意見,她驟然就熄滅怒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剛才音量漸高,不過是反感他尖酸,話裡話外仿佛她在利用他,但不管是遇到妖怪還是茶園生意,明明都是槐江觀察局惹來的,她要沒在局裡根本不用管這些。這場麵跟過去實在太像,明明是為龍知視頻,卻要被汙蔑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她做事問心無愧,當然聽不得他刻薄。
可他偏偏又退讓了。
楚稚水深知,人和人能否長久相處,絕不依靠初遇的印象,那是本能偽裝出的客套麵具,完美而易碎。隻有逼到聲嘶力竭、麵紅耳赤、暴跳如雷的時刻,這個人真正的所思所想才會展現出來。
她展露尖刻時,大部分異性都無法接受,從李龍科到孫鞘皆是如此,脆弱的男性臉上會掛不住。
這男妖怪卻正好相反。
明明平時脾氣冷不會說話,但吵架時性情居然挺軟,給她整不會了。
辛雲茂發現她不說話,猶豫道“白色也不行?”
“白色……”楚稚水目光微妙,她努力平複情緒,欲言又止道,“行,行吧。”
“你怎麼好像很勉強?”辛雲茂一指她的純白呢外套,“你穿的不就是白色。”
這就是她感到勉強的原因!
為什麼他要在街上跟她穿相同配色的著裝?
妖怪估計沒有情侶裝概念,楚稚水快被他腦回路搞瘋,好脾氣道“說到底,為什麼非讓我做你信徒?”
“人和妖怪相處要受法則約束,不然就會打破世間的平衡。”辛雲茂平靜道,“那你給我一個理由,如果沒有敬奉關係,為什麼我今晚出現在這裡?”
“不能是你心地善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辛雲茂麵無表情“這世上,隻有無緣無故的仇視,沒有無緣無故的善待,一切都明碼標價,必然要有所償還。”
“所以我丟給你一根筆,你還要往桌上放顆糖?”楚稚水吐槽,“你們的法則也太斤斤計較,居然能小心謹慎成這樣子。”
“就是有太多懷揣僥幸心理的人和妖,胡臣瑞他們每年才會搞那麼多燒烤。”
楚稚水思及觀察處內的慘叫,又想到被逮捕的妖怪必受火刑,遲疑道“你犯錯也會被烤?”
辛雲茂不屑“他們配烤我?”
“……”
楚稚水現在大致搞懂妖怪法則,人和妖的妖氣及壽命相差過大,倘若牽扯過深,必然惹出麻煩。有些人會拜托妖怪實現自身願望,例如一夜暴富、桃花綻放、事業高升等,就需要簽訂協議或進行儀式,用彆的東西來換取想要的。
如果是等價交換,妖怪會從中汲取信仰之力,精進自身的天賦及能力。它們偶爾還會派遣自己的信眾做事,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獲得妖氣。
當然,人類簽勞動合同都時常鬨仲裁,人妖間協議就更加麻煩,觀察局抓妖是家常便飯。
楚稚水虛心求教“所以庇護我平安之類的願望行嗎?”
“不行,這些就是添頭,不算你的私欲。”辛雲茂自傲地睨她,“他們都有不同的天賦,但一般就專精一兩項,管不了全部事情,隻有我能做到有求必應,這可是你千載難逢的機會。”
楚稚水無奈“但我覺得你業務也不太廣泛,說半天都沒讓我心動的項目。”
“該反思的不是你麼?我千百年來沒見過像你這麼難伺候的。”
楚稚水試圖參考案例,問道“你以前實現過彆人什麼願望?”
“你是不是根本不記我說的話。”辛雲茂道,“我明明說過……”
“哦哦哦,我是第一個!”她見他不悅,突然想起什麼,安撫道,“沒有忘,記著呢。”
辛雲茂這才收聲。
楚稚水麵對小心眼的千年大妖,感覺他這麼多年沒開張正常,做推銷的都這副態度早失業了。她無心跟他過不去,左右就是幫忙湊ki,打商量道“這樣吧,我答應供奉你,但確實想不出你說的那種願望,現在就先攢下來,等以後想到再說。”
“如果你需要我做什麼,直接告訴我就行,避免打破了平衡,這麼做可以嗎?”
說實話,她就沒願望,要不是怕對方違紀,或許都不用這一遭。
辛雲茂停頓數秒,詫異道“這樣的供奉,我聞所未聞。”
“這就像充值卡一樣,我先多充點,以後慢慢花。”楚稚水道,“不然一筆算一筆也行,比如你今天過來,我改天請你吃飯,每次有來有往,最後還是等價。”
“請我吃飯?”辛雲茂回憶起酸甜的味道,“飯團麼?”
“那次是例外,下次吃好的。”
楚稚水原以為他排斥便利店,還打算找一家正經餐館,誰料他聽完卻好似有點遺憾,也不知速食飯團有什麼值得留念的。
雙方終於就供奉一事達成一致,依舊朝八晚五輪班製,回去路上沒再聊彆的。
一過跨河長橋,小區近在眼前。這一路風平浪靜,唯有月輝伴人影。
小區裡,白天嬉鬨的孩童們早就回家,小花園裡靜悄悄的,偶爾會有樹影沙沙。樓內儘是萬家煙火,總有一盞燈等夜歸者。
“你怎麼回去?”楚稚水站在小區門口,她取出手機,又點開軟件,“我給你打車?”
“我能直接回局裡,就跟你戴著的一樣。”辛雲茂微抬下巴,示意她佩戴的吊墜,每次瞬移需要特定媒介,他可以自由地來回穿梭。
楚稚水疑道“那以前每次澆完茶園,你是不是也不用坐車,其實可以直接傳回去?”
一人一妖最近經常去茶園,都是她把他叫過來,然後再開車回局裡。
辛雲茂發現她極敏銳,他身形一僵,重新審視她“你什麼意思?”
楚稚水茫然“什麼什麼意思?”
他下頷線緊繃,悶聲道“你該不會認為我喜歡坐車吧。”
“沒,我以為你怕我無聊,所以專程陪我回來,心說你還挺體貼的。”楚稚水思及他乘車經曆較少,她似有所悟,眨眨眼道,“原來你喜歡坐車兜風嗎?”
回想起來,他第一次坐車束手束腳,或許這些對他相當新鮮,就像童年明明家裡有飯菜卻鬨著吃方便麵,沒營養但是很快樂。她覺得坐車沒勁,沒準他感到有趣。
“……”
辛雲茂一時間也不知,究竟體貼陪她回來比較丟臉,還是喜歡坐車兜風比較丟臉,反正都不是讓他臉上有光的回答,自覺失言地閉上嘴。
尤其她眼眸發亮,又露出平時看那條魚的眼神,說得好聽點叫憐惜且充滿母愛,說得難聽點叫觀察沒見過世麵的傻子,隻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走了。”
他避重就輕地應聲,甚至都沒臉正視她,直接跨進深黑裂縫,絲毫不敢多待下去。
楚稚水看辛雲茂落荒而逃,不料他還有這種反差愛好,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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