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喜墩苦著臉,“這幾位師兄弟都是因家境貧寒才投入我派的,他們憑著天資不錯才被選進門,一來盼望修煉成才,二來也可賺些錢糧補貼家用……”
這一點李小木是知道的,“天合派”財大氣粗,刨除地方商賈富紳的主動進獻不說,單隻是門派煉丹製藥、鑄鐵畫符換回來的真金白銀就能堆成山,用都用不完,而為了讓弟子們都能安心修煉、不被俗事所擾,更是按大家的修為和職級分發月俸,少則幾十錢,多則十幾兩,可無論多少,都足可以解決那些貧家困戶的根本問題,但現在連這條賴以生存的路都被堵死了,李小木開始自責,他害的可不是區區幾個人……
可內疚的同時,他的心裡又恨意滿滿,這些都是那個狗屁仙子逼迫自己師父這麼做的,尤其看到下一幕,他的火“騰”的一下就竄上來了。
“翠芳宮”的十幾個人在跟在運水弟子的旁邊,與其說是引領,更像是監工。她們是清一水的女弟子,其中有一人不時的往這邊看,李小木知道,她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柳媛今天沒戴麵紗,臉上的符印已經被清除乾淨了,但還是有些紅腫,一雙既憤恨又得意的眼睛一直朝這邊瞄,充滿了挑釁。
李小木吸口氣,擼胳膊挽袖子就往場中走。
“小木師兄,你、你要乾嘛?”喜墩連忙攔住他。
“過去幫忙啊,禍都是我惹出來的,袖手旁觀多不仗義!”
“不行不行!”喜墩急道,“洛師長特意交代,這次誰也不能出手相助,不然,與罪徒同罰!”他指著那幾個早已氣喘籲籲的受罰弟子。
不用問,這肯定也是義香仙子強欺下來的。
李小木胳膊一甩,“罰就罰了,愛他·媽怎樣怎樣!”說罷,已經衝到了場中,一把拽住一隻靈竹桶……
周圍眾弟子一陣驚愕,柳媛卻滿是喜色。
但,李小木又出醜了——
他把挎繩往肩上一背,沒動。
再一背,還是紋絲不動。
連試了七、八次,竹桶就好像座巍然的小山,靜靜的墩在那裡。
“靜淼宮”的弟子們在搖頭,“翠芳宮”的那些姑娘們在偷笑。
李小木紅了臉,轉頭對喜墩說“墩兒,能套輛馬車麼?”
喜墩搖頭。
“能下山雇些腳力麼?”
喜墩依舊搖頭。
“有什麼事兒我擔著,你彆怕!”
喜墩把頭擺得像撥浪鼓……
……
已近黃昏,李小木一直看著那幾個受罰弟子忙忙碌碌,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挑,一桶靈水都沒運出去,眼看時限已過一半,他真的著急了,因為,“毓竹林”的地剛剛灌下去三成,而那幾個本宮弟子已經靈枯氣竭,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是一個無法完成的懲戒。
更是讓“靜淼宮”的所有弟子更加痛恨李小木的由頭。
而且到了這時,柳媛終於拋出了最後的“殺手鐧”,為了激怒李小木,她舉起了一根柳鞭——
“廢物!”她大聲嚷嚷,“都是廢物!快!再快點!”
受罰弟子已經心力交瘁。
一鞭子抽下去,沒有人受傷,雖然打在地上,卻是在打“靜淼宮”的臉。
幾十個“靜淼宮”弟子站在“毓竹林”外,看著癱倒在地的那幾個受罰的同宮,個個神情忿忿。
那幾個人已經站不起來了,肩上和背上的衣服磨得一塌糊塗,皮肉被勒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有個年紀小的已經是淚流滿麵,雙肩劇烈的抖動著,哭得淒慘憐人。
眾人都知道,身體上的苦痛是暫時的,但他們未來的路又該怎麼走?或者說,有的人已經沒了路。
啪!又是一鞭子,柳媛冷聲喝道“洛師叔有令,天明之前做不完,你們一個也彆想好過!”她罵人的時候,眼睛卻一直盯著李小木。
幾人互相攙扶著想站起來,可掙紮了好半天又紛紛摔倒。
“靜淼宮”眾弟子實在看不下去了,有幾個想走上去。
“我看誰敢?!”柳媛大聲喝斥,“是不是都想跟他們一樣?”她用鞭子指向那些人。
眾人猶豫著站住了,隻有李小木從人群中擠出來,到了那幾個受罰弟子的跟前伸出手,幾人卻恨恨的往後蹭。
“嗬嗬,對!這些事都是因他而起——”柳媛還在挑撥著眾人的情緒,“但洛師叔卻對他很偏寵,反而罰了你們!我也是師命難違,要怪就怪他吧!”
“少他·媽拿我師父說事兒!”李小木回罵道,“誰看不出來,在後麵當‘攪屎棍’的,就是你師父——那個老妖婆子!損鳥!”
“你、你說什麼?!”柳媛大怒,“翠芳宮”的那些女弟子臉色一變,已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