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輕落在我的脖頸上，透著刺骨的涼。
“殿下這是做什麼？”我強忍膽怯，喉嚨發出的聲音卻微微發顫。
元哲在身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聽到了他的冷笑“本王好像說過，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手上的力度加大，我被掐到喘不上氣。
“臣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
他“哼”的一聲，鬆開了手。
吸進一口涼氣，咳了起來，帶著胸腔一陣刺痛。
待緩過神來，轉過身，元哲又坐回了剛剛的位子上，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昨日去見過陛下了？”
果然！
怪不得宋廉不讓我插手他們叔侄的事情，看來元哲在元承熙身邊，也插了不少眼線。
我看了他一眼，臉上透著篤定，根本不是懷疑。
若抵死不認，怕是再也沒有接近他的機會，甚至命都要沒了。
想到這裡，我挺起腰杆，賭了一把“是。”
“你倒是坦誠。”
“殿下不是一直在試探臣麼？”我看著他的眼睛，大著膽子說道。
元哲不怒反笑“本王應該殺了你。”
我微笑回應“若臣他日命喪，恐怕最脫不了乾係的，便是哲王殿下吧？”
“你若死於意外，與本王何乾？”
“陛下恐不會這麼想。”
“那本王可要祝你，長命百歲了，還希望裴大人，照顧好自己才是。”
話畢，元哲起身朝臥室走去。
我總算喘了口氣，癱坐下來，手心攥出了汗。
不一會，元哲換了一身衣服走了出來。
“殿下這是要去哪？”我見他係披風，踉蹌起身問道。
“出去一趟。”
我忍痛走了過去，用身體堵住門口。
“殿下傷剛好，還是不要隨意外出走動。如果非要出去，不妨帶上臣，一路上也好護殿下周全。”
本以為，元哲會發火，卻沒想到他一臉平靜，似乎並未因我的話惱怒。
“裴大人受了傷，如何護本王周全？”
我啞口無言，卻依舊站在原地。
但這次，我總算有了一個名正言順，黏住他的機會。
元哲見我如此，扯起嘴角笑道“你若不累，就跟著吧。”
我快速換了外衫，披上淡青色披風，跟在他後麵出了宮。
“殿下，不能坐馬車嗎？”
我站在地上，仰頭望著馬背上的元哲。
“本王不喜歡坐車。”
我幾乎要破口大罵，卻隻能強忍怒氣，掛起虛偽的笑。
“你這腳，怕是上馬不方便吧？”
我才走到另一匹馬麵前，準備上馬卻聽到他一句不鹹不淡的話，隻好禮貌答道“殿下費心了，臣已無礙。”
本想逞能上馬，腳踝傳過來的疼痛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
元哲總算止了笑，騎馬過來道“上來吧。”
他伸出手，我搭了過去，坐在了前麵。
臨走之時，分明看見宮門口的守衛在憋笑。
“殿下今日若有氣，不妨痛痛快快發出來。”
“本王並未生氣。”
我儘量與他保持距離，卻總是從馬鞍上往下滑，最終還是靠著他的身體。頭頂傳來他的聲音，很淡，的確不像是心存怒氣的樣子。
“你是他提拔上來的人，自然不會對我有多忠心。”
我笑道“為人臣子，忠於君王乃是本分。殿下難道不是？”
他並未回答我的話，而是扔出另一個問題“聽裴大人的意思，你是忠於陛下，並非是元承熙。”
我心裡“咯噔”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如果陛下知道，我們走的如此親近，又該如何待你？”
我直接語塞，開始後悔跟他出來。
待穩住慌亂，心中也有了答案。
“吾等草芥，不過是權謀之爭中，隨意丟棄的棋子。若陛下當真存了疑，臣也隻能以死明鑒。”
他許是沒有料到，我會這樣說。過了許久，他都沒有接話。
我亦沉默著，這番回答，到底是說給元哲聽，還是說給我自己聽的，已經無法辨識了。
最終，馬兒在府門前停下，兩個看門小廝上前牽住馬匹。
下馬前，元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自古人心難測，忠奸更是難辨。裴啟桓，若你是忠，自此本王護你；若你是奸，也該知道本王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