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到想象中的窘迫不堪,難以為情,徐弦月依舊是死死製住秦越川袖中肌肉緊繃,青筋鼓脹的手。
可以想見他此刻的憤怒。
不過徐弦月卻是目無波瀾,平靜作答:
“此話,若是郡主來問,那便有些可笑。”
賀雲音一愣:“如何可笑?”
“郡主以何評定我身為螻蟻,身份卑賤,是以出身。
可是郡主莫不是忘了,你所引以為傲,仰賴的鎮國公府,老鎮國公便是出身鄉野,以兵卒做起,憑著血肉廝殺方才得鎮國公之位!
若是如此,豈不是敏蘭郡主一邊享受著身為當下鎮國公後嗣的庇蔭,一邊又唾棄他的出身低賤!?”
賀雲音不曾想過這一層,他怎麼知道老鎮國公是如何發家,如何建功立業,他與賀薛懷平日所接觸實在不多,這些事情怎麼會知道?
但是徐弦月知道,在養病期間,賀薛懷常以家族瑣事為故事哄她解悶。
此間種種,她自是一清二楚,況且,她才是賀家真正嫡親血脈後嗣,此話沒有誰比她更有資格說。
場下男席賀薛懷聽聞徐弦月此言,不禁放下酒盞,眉鋒輕挑,頗為讚賞的地看著徐弦月。
他日前為參加壽宴趕回,竟是想不到還能聽到如此慷慨陳詞。
他從來都知道徐弦月絕非表麵上看起來那般好拿捏,不想能聽到此話。
賀薛懷忍不住真心拊掌叫好:“說得好!徐小姐!”
當日初相認,徐弦月曾問他,若她和賀雲音起爭執,他會幫誰,今日便是以實際行動,向徐弦月鑒諾的時候了。
“陛下,徐小姐所言不錯,賀某,深表讚同。
唉,家門不幸,出此後嗣,實是賀家悲哀。”他故意誇張的扼腕歎息,不到片刻,又轉了話鋒:
“倒是徐小姐,頗有我賀家將門之風!”
這悲哀的後嗣急的眼眶都紅了。
怎麼回事,她才是賀家人,表舅舅怎麼胳膊肘朝外拐!
幫著一個外人貶低自己!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難道是她的話太過分,表舅舅生氣了?
可是,這不是她的本意啊!
羞怒交加,賀雲音無地自容,隻後悔當時為在太後麵前表現得衝動之舉。
不料,徐弦月並不打算放過她。
她鬆了秦越川的手,輪到她步步上前:“所以,郡主,以出身論卑賤怕是行不通。
你說我為螻蟻,容王殿下為龍鳳,可知曉,曾有古語,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容王願同我在一處,是他心甘情願,並無逼迫,你當下所說,不知是抬舉我,還是貶損了容王,嗯?”
最後一句“嗯”,音調上挑,語氣輕蔑,飽含不屑。
話音落地的時候,徐弦月人已近前,她的個頭本就比賀雲音高出一頭,此時此刻,話語鋒利,威勢畢現,居高臨下的垂眸看她。
這話她怎敢應!
賀雲音遭不住她的氣勢,垂頭後退幾步。
明明平日,看起來是那麼溫柔和婉的一個人,不爭不搶,不急不怒,怎麼,怎麼如今氣勢如此鋒利迫人……
不對,她為何覺得徐弦月溫柔,是被她長久以來所表現的外在迷惑了!可是細想之下,似乎也未曾在她身上討到什麼好處……
此刻竟然叫賀雲音有些膽寒。
局勢扭轉隻在瞬間,在場之人尚且有些回不過神,怎麼,一個開始的咄咄逼人的賀雲音,此時反倒如落敗的鬥雞,不對,落敗的鵪鶉一般。
和和柔柔的徐小姐反而成了言辭鋒利,氣勢洶洶的主攻方?
女席諸位貴女麵麵相覷,這個徐弦月,不是個好相與的,並非麵上那般,溫柔和順任人拿捏。
徐弦月瞧她畏畏縮縮的樣子,隻覺無趣,正要轉身回到秦越川身邊。
“徐小姐說的不錯,隻是容王此前瞧上的可也並非徐小姐這一類人,那可是,京都貴女,京都第一美人。”
說的明顯便是徐明曦。
有不知名聲音自女席響起,淹沒人群,不知是誰,隻一句,又如投石落湖,激起層層漣漪。
此人原來是為徐明曦說話,鳴不平。
“本王——”秦越川話未來得及出口,被徐弦月中途截斷,她頭也不回,一邊笑意盈盈走向他,一邊輕飄飄說了一句:“所以,分開恰是說明容王與她並非同類,燕雀怎能與鴻鵠相伴日久天長?”
秦越川怔愣原地,他望著前方。
徐弦月正緩緩向他走來
此刻的她,似乎身披霞彩,恍若聖女臨世。
秦越川明亮若淬火的雙眸之中,此刻再無其他。
那聲音似有不甘:“且看你能與容王長久到幾時?!”
徐弦月來到秦越川身旁,重新挽起他的手,麵對席上眾人,隻淡淡說了四個字:
“無能狂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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