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秦虞靈晨起凝望著殿外紛紛揚揚的雪片陷入沉思。
“真的,下雪了?”
徐明曦蒙的吧!
正想著,依稀聽見殿外東南角有一些騷動,幾個宮女內監匆匆彙向一處,秦虞靈隨手攔下一個,疑惑問道:“出什麼事了?”
“驚擾公主,還望公主恕罪!是小祥子今日晨起清掃屋簷積雪,那扶梯鬆動,小祥子滾了下來,怕是折了腿。”
秦虞靈雙眼瞪的圓溜溜,僵在當場,嘴裡喃喃念著:“徐明曦……神了……”
她望了望舉目蒼茫,不由得重新重視起徐明曦的話來。
“和親……”
*
“秦越川,我一直想問,若是和親的話,你覺得……會是誰?”
徐弦月讓秦越川坐在自己小妝奩前,站在他的身後,左手握著他的一縷青絲,右手持著木梳,一下一下,從發尾至發頂細細替他梳理。
一邊梳一邊問道:“雖是,你說你已有決斷……可是,若是萬一……皇室隻有兩位公主,你覺得會是……”
她說不出口,她想問有沒有可能是秦靈若,她同秦靈若交好,若是如此的話,隻是想一想這種可能,心裡就說不出的難受。
秦越川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
反手輕輕握住她的一隻手腕,將她引至身前,將頭轉向她的方向:“不會是靈兒的,月月放心好了,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靈兒遠赴南淵。”
“虎狼之窩,靈兒心性單純,若是送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嗯,若是如此那便最好了。”
她看了眼外麵的冰天雪地,又起了玩心。
秦越川自從失明以後,便全權由她“照料”,衣食行走全任由她擺弄,簡直聽話的不得了。
往日他總是一身深色素服,最近幾日,借著眼下機會,徐弦月幾乎將他每日樣貌換了個遍。
“今日下雪,不如就讓他穿那件雪青色的衣服瞧一瞧。”
“再給他梳個眼下京都公子哥最時興的發髻……”
翻弄這衣箱,徐弦月的心裡暗暗地盤算著:“這個冠子他沒戴過,配這個衣服正好。”
“月月,還不曾好嗎?”
“秦越川,你等一下,我……不太會梳理男子發髻,大概會慢一些。”
“若是不便,還是我自己來就好。”
“那怎麼成!”
他又看不見,怎麼能保證束得發髻同她挑選的衣裳相般配。
秦越川也不堅持,隻含笑感受著頭頂的徐弦月翻來覆去舞弄他的發絲,即便是有時她的手下失了重量,扯痛了他,也不曾出聲說一句。
罷了,隨她去吧,隻要她開心,怎樣都好。
經過徐弦月的不懈努力,手上“活計”終於完工。
繞到他的身前,欣賞著著自己方才得勞動成果,由衷點頭並讚歎了一句:“真是不錯。”
銀絲玉冠,錦衣華服,琳琅墜飾,再配上他那張世無絕二的麵容,當真宛如出塵謫仙一般。
徐弦月不自覺心想:想來容妃娘娘一定是位頂頂漂亮的美人。
他見過皇帝,虎目鷹鼻,也隻有眼眸中的淩厲銳光,同麵前之人如出一轍。
如今他的眼中空茫虛無,目光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看向她時,當真如洞外的鬆軟細雪一般,溫柔無害。
徐弦月忍不住,傾身想要吻一吻那雙暫失華彩的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