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你也看見了,我摸過那些昏迷學子的脈象,大概知曉他們所中何毒,這是解藥,若我當真有萬一,無非也是同那他們那般,到時候你便將這個煎了為我服下。”
小蟬小心地捧著藥方,不解道:“可是王妃為什麼方才不給院長這個方子……”
“眼下他對我萬般抵觸,會信我的醫術,信我的方子嗎?”
小蟬愣愣搖頭。
“所以,我為何要對他熱臉相貼呢?此時給他,院長說不準還認為就是我做的,自導自演博取他的好感。”
“一碼歸一碼,若要解藥,勢必要等到真相大白,由他親自向我求取。”
“我懂了,王妃說的有道理。”
徐弦月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你我二人必不可全在此處,明麵上我能依靠的人便隻有你了。”
徐弦月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說:“我的命可全都交由你的手上了啊,小蟬。”
小蟬神色倏然凝重,好似肩負著巨大任務,重重地點了點頭:“王妃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我就在門口,如果有不舒服,王妃發出一點聲響我都會立馬衝進來的。”
徐弦月欣慰的抱了抱她:“真是聽話,若此事了結,我再給你的添些妝,讓我的小蟬風風光光嫁給她的表哥。”
小蟬羞赧,徐弦月不再逗她:“快些去吧,早做準備。”
小蟬也不多言,揣著方子便跑出去了。
天色近暮,屋裡的光線也越發黯淡。
徐弦月爭分奪秒地重新觀察屋中的所有物什。
她仔細查看了博古架上的每一層,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便是粉塵也捏取了一小撮在鼻端嗅聞分辨。
一一翻閱抖落所有的的書籍文卷,喃喃自語:“會夾在裡麵嗎……”
之日還不等她翻到一半,日頭已經完全落山,屋內視線已經昏暗的辨不清方位了,剛想開口讓玄一取些火折,門口隱約傳來細碎腳步聲。
徐弦月警惕發問:“誰?”
那人答到:“是我。”
徐弦月鬆了口氣:“祁公子,你怎麼還在?”
祁墨白溫聲道:“我方才瞧那邊的桌上黃蠟近乎燃燼,想著或許你會需要,補送了些來。”
徐弦月喜出望外,來的正是時候。
“確實需要,我剛要去尋火折。”
祁墨白借著月光,摸索著走到案幾前,取出火折,重新點燃了一支嶄新的黃蠟。
“這蠟燭……”
“所有的蠟燭都是書院供應,若是用儘,可去庫房取用。”
徐弦月下意識問道:“每個學子都可以隨意取用嗎?”
“黃蠟燃起來無煙無味,到底算中上品,每人每月的份例是固定的。算在束修當中,故而此處的束修也比旁處更貴些。”
徐弦月聽他如此說,有些不大好意思:“那我豈不是占用了你的份例?”
於她而言一根蠟燭無所謂,隻是祁墨白在這裡難免會有影響。
“我回去後會補給你的。”
瞧她與自己的界限劃分得清楚,祁墨白心裡不大舒服,微蹙眉頭:“無礙的,隻是一根蠟燭而已……你無需,與我算的這般清楚的……”
“你不是秦越川,我無法對你任意取之用之……如此終歸不妥。”
祁墨白歎息:“你便全當我是在感謝你,上次書籍一事,若非你的書局相助,書院所有學子的束修怕是更要貴上好多,如此不知可以抵多少根黃蠟。”
徐弦月還欲再說什麼,祁墨白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將手中的食盒提至案幾上。
徐弦月這才發現,原來祁墨白送來的不止有黃蠟,還有吃食。
打開食盒,內有一份雜糧米飯,一碟炒時蔬,還有一碗青豆湯。
飯菜雖是簡單,色香味卻概不缺少。
兩人不約而同轉移了話題。
“書院飯菜樣式不多,來回也就這幾樣,隻能委屈你暫且將就些。”
徐弦月笑著應聲:“怎會,已是很好了。”
她取過托盤,一一細瞧斟辯了每道飯菜,突然開口道:“書院的每日飯菜都是統一製式的嗎?”
“不錯,不過我想來若要在飯菜中動手腳應是不太可能,若是如此的話,中毒出事的怎麼可能隻是這幾個學子,而且每日也並非所有學子都在學院用食,還有些銀兩充裕的也可能會到外麵打打牙祭。”
祁墨白環顧一眼四周陳設,又補充道:“這間屋子的學子,便是如此。”
“但也是少數,昏迷之中多半還是在學院用食的。”
徐弦月隻一口一口喝著青豆湯,腦海中梳理著信息:也就是說,毒源在吃食中的可能性很小,還是歸咎於屋內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心裡思量著事情,徐弦月吃得格外慢,低垂著腦袋,沒有發現麵前之人還不曾離開,隻定定的看著她頭頂的發旋,亦是一言不發。
驀地突然開口:“你似乎,是惹了什麼人?”
徐弦月抬頭,輕笑應道:“大概是樹大招風,惹人眼紅了吧。”
“此事連容王府也無法擺平嗎?”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倒也不是,若是事事以王府的力量,確實能助我更快成事,解決麻煩,甚至進程比現在的更快……”
“不過萬丈高樓平地起,若是地基打的不牢靠,想來最終也隻是表麵光鮮。”
“若是如此,旁人眼中的我永遠隻能是容王妃,而不是徐弦月。”
對麵再無應答,又是相顧無言。
徐弦月垂首,繼續吃著飯菜,隻是吃得明顯比先前快了些。
便是與他算是熟識,如此孤男寡女共處一屋總覺得還是不妥,即便是她現在身著男裝,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徐弦月收好了碗碟,重新裝入食盒。
“我吃好了,祁公子,多謝你的飯菜。”
祁墨白再無留下的理由,隻衝她緩緩點了點頭,提起食盒,便起身朝外走去。
徐弦月將博古架上剩餘書卷全部搬到案幾一旁,一本一本繼續搜尋翻閱。
不知過了多久,她隻覺眼皮越來越沉重,困倦得很,嗬欠打了一個又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