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月聽他說話很是費勁,這個於五難不成是個磕巴嗎?
院長替她問話,徐弦月裹著被子,抱膝坐在床頭,下巴墊在膝蓋處,靜靜地,好像在看著熱鬨。
於五慌了,直接“噗通”跪在地上告饒道:“院長,不是,不是我害的,我沒有,我就是圖個便宜,才帶些黃燭回來的……”
院長納罕:“圖便宜?怎麼個便宜?”
於五猶豫了片刻,最後好似豁出去了一般:“是前些日子,還不等到陳家,剛下山,有個小攤販,說他有上品黃燭,價格便宜,問我願不願意買……”
“我瞧著品相還行,就,就買了……”
院長急問:“何人,何處買的!?多少銀兩?”
“銀兩隻有陳家的六成……人,不認得,攤子也不固定……”
院長怒極,顧及著文人形象,緊著拳頭忍著沒踹他一腳:“長相呢?長相記得嗎?若是讓你口述可能否畫出畫像?”
於五頭垂得更低,聲音虛到了極點:“就是,普通麵相,扔人堆裡認不出來那種……”
院長實在忍無可忍,撩袍抬腳直接給了於五一腿:“老夫,老夫——去你娘的!”
院長反應強烈,抬腳罵娘之際,把徐弦月嚇了一跳,不自覺“噌”的直起身子。
院長這等斯文人,氣急了竟然也會口吐臟話?
“銀兩呐?不是價格隻有陳家的六成嗎?怎麼也不見你將餘錢拿回來?”
於五揉著胳膊起身:“花……花了,前兩日賭錢輸了些,填了窟窿了。”
雖說賬房吃回扣也不是什麼多了不得秘密,隻是如今因為這等便宜,險些釀出人命大禍,院長實在無法容忍。
這些天的中毒學子的家人已是來了一波又一波,好言好語,銀兩都賠了不少,究其原因,竟然出在此處。
院長心口梗的不行,顫著手指點著他:“你,你,你給老夫滾!!!”
於五抱著院長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求饒:“院長,您彆趕我走,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指著這個糊口……您就饒了我吧!”
“老夫不追究你的銀兩,已經夠仁慈了,老夫再也不想見到你!”
一趕一求,場麵好不熱鬨。徐弦月耳朵被吵得生疼,忍不住開口道:“院長,聽我一言,我或許有法子尋到凶手。”
院長與於五齊齊回頭,驚訝的看向徐弦月:“當真?”
徐弦月點頭:“我大概知曉是誰,不過如果要引蛇出洞的話,隻有將計就計了。”
……
此間事了,隻等過幾日那“毒蛇”出洞了。
徐弦月與同秦越川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想著終於可以睡回舒服的床榻,吃到可口的飯菜了,心裡很是愉悅,趴在馬車窗口興致勃勃向外瞧。
聽得遠處好像有喜樂吹吹打打,熱鬨極了。
而且看方向,似乎也有點熟悉。
她沒有回頭,依舊向那處望著,不由得脫口問道:“今日是哪家的喜事嗎?這麼大的排場,不太像尋常人家。”
身後傳來秦越川清淡的聲音:“嗯,徐府的。”
“徐府?徐府目前隻有一人定親,今日是徐明曦的成親之日?”
怎麼提前了幾天?
她記得剛到書院的時候,距離徐明曦成親日子還有五六天啊?
徐弦月不解,扭頭問秦越川:“已是到了這個光景,為什麼要提前啊?”
秦越川隻靜靜凝望著她,也不說話。
“不能說嗎?”
許久,秦越川才道:“不曾提前,今日正是她的成親之日。”
“可我明明就睡了幾個時辰,她怎麼就……”
話說到一半,徐弦月忽然意識到,如果今日是徐明曦的成親日的話,那麼中間隔斷的時間,就是她昏睡的時間……
所以,她不是睡了六七個時辰,而是……
“月月,你不知曉,你睡了近四日嗎?”
“你可知,這近四日,我是如何過的?”
徐弦月驚愣地僵在原地:完了,這下,秦越川或許是真的生氣了。
秦越川不忍回憶,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時,雙眼赤紅一片,隱有水漬浸潤。
徐弦月有點慌,直接雙手覆上他的眼睛:“不能,不能哭,你要忍著,你的眼睛不可流淚,會有遺症的……若是再度失明如何是好。”
她急忙辯解道:“我知曉,此番是我不對,稍微有點冒險。但是小蟬應該也同你說了,我有後備手段的,我留了解藥,能確保自己安全無虞的。”
秦越川拉下她的手,眼眶酸疼的厲害,但仍舊依從徐弦月說的做,強忍著不曾流淚。
他看著她。
“……月月,你總是,能讓我一度懷疑,自己做的一切決定是否都是正確的……”
利州時去野鬥場尋蘇瑾言是。
這次也是。
每次短短時間的離開,卻好似總能體會到險些永失所愛的驚懼與遺憾。
徐弦月回望著他,一時不太明白他說這句話的含義到底是指什麼。
徐弦月本來還想說些什麼,解釋一二她的打算,看著他無比哀淒痛楚的眼睛,又覺得好像說什麼都顯蒼白無力。
這幾日所發生的,他什麼都沒說,可是眼睛卻又儘數傾訴了連日的煎熬苦楚。
他從不曾在外人麵前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
即便是方才在書院,亦是用狂躁暴戾來掩飾內心的惶恐不安。
徐弦月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罪人,一個持戟傷人的罪人。
她明明知曉,能傷他的的“刀”一直都是“握”在自己手中的。
徐弦月想安撫他。
她移身上前,手慢慢撫上他的胸口,仍舊是沒有多大的力氣,隻輕輕一推,便將他仰麵按倒在馬車簡易小榻上。
秦越川不做掙紮,依舊這麼仰麵凝望著她。
徐弦月乖乖巧巧,安安靜靜伏在他的胸口,垂眸輕聲細語地同他道:“是我的不對,此番是我讓秦越川擔心了。”
“我不曉得如何說才能安撫到你,那我就用你喜歡的方式補償你好了……”
秦越川眸光微亮,好似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句話。
“我喜歡的……”
隻呢喃了幾個字,剩餘的話語便全部吞沒在了徐弦月溫香軟唇之中。
徐弦月閉上眼睛,用曾經秦越川吻她的方式,稚嫩地,生澀地一點一點反哺於他。
秦越川感受得到,他隨她一同閉目沉淪。
如碧波泉水,無聲浸潤。
他的手攬上她的腰肢,助她著力,穩住身形。
並沒有立時的反客為主,而是輕柔緩慢的承接著徐弦月力道溫柔的吻,逐步引導,愈久彌深……
此刻的徐弦月似一隻幼獸,麵對著體型比她龐大百倍的巨型雄獅,隻能以自己的微薄細弱的力量,一點一點理順他的毛發。
此方麵她懂得的不多,所會的儘數都是他授予的。
娘親曾說,愛人所表達愛的方式,都是自己所渴望得到的。
既是如此,若是用秦越川曾經對她的愛,以此反饋於他,他的心裡是否會好受些許?
徐弦月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
青風自覺將馬車趕到僻靜處,避遠靜守。
遠處仍是傳來斷斷續續的喜樂的吹奏聲,卻絲毫不曾打斷馬車內兩人的旖旎溫存。
低緩輕柔的聲線自晃動的車簾傳出:“我都說過了不可流淚的,於你眼睛有礙的……”
“月月,月月……月月……”
“若是,此番再來一遭的話,我,我怕是,真的會瘋掉的……”
“我知道的,以後再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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