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冥五。
但旋即,徐弦月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不對,不是冥五。
冥五若非她性命受到威脅絕對不會於此等場麵出手相助。
所以,是玄一在玄宵閣內尋找的相替之人。
徐弦月心中有了猜測,大致確定了是自己人。
淡然地重新轉過頭來,瞧著跪地痛哼的周瓊兒。
周瓊兒的半咬著唇瓣,吃力抬頭,看向蒙麵男子:“大,大膽!你可知我是何人,我的父親乃是……”
徐弦月微抬手臂,壓著臂彎披帛,俯視著周瓊兒:“此乃皇後娘娘專門賜與我的隨護,冥五。周小姐莫不是想令尊同皇後娘娘好好論說一番?”
“皇,皇後娘娘?”
周瓊兒失聲驚道,雙頰緊繃,又轉眼瞧了她身後的冥五,身姿英挺,肩背開闊,通體黑沉勁裝,暗鴉的眸色陰沉沉盯著他,瞧得周瓊兒心裡有些犯怵。
徐弦月不曾看見。
周瓊兒視線順勢下移,一顆扁薄石子於那人的右手修長五指之間悄無聲息地來回翻覆輪轉。
好像隨手撿拾的玩物,漫不經心舞弄著。又像是蓄勢,隨時預備著再次給予她慘痛一擊。
所以方才,他是用這個東西射傷了自己的膝蓋?
此刻觀瞧他深沉如淵的目色,周瓊兒好像讀懂了內裡的無聲之語:
若有一句說的不中聽,便折了你的另一條腿!
周瓊兒後脊內衫已然浸透,甚至透出一股子冷意。嗓間乾癢緊澀,她不曾想徐弦月竟然這麼快就抱上了另一條大腿。
她惹不起皇後,忍著刺骨痛楚,不情不願正了身形賠罪道:“是臣女的不是,望,容王妃寬宥。”
“今日口舌之爭,純屬你自討苦吃,若是日後再如此是非不辨,明理不分,折得可未必是一條腿這麼簡單了。”
徐弦月移了視線,不再看她,最後道了一句:“滾吧!”
周瓊兒欲要起身怎奈膝骨實在疼得厲害,撐了幾次也不曾站起來,身後的同行小姐偷瞄著徐弦月的麵色,湊上前來,幾人合力,將周瓊兒攙扶起身,圍簇著她,一瘸一拐轉身下了廊橋。
徐弦月看了一眼冥五,也沒說話,依舊同秦靈若並行著轉身繼續前行,邁下另一側的台階。
走過一小段路,徐弦月指著前側的梅樹道:“上次靈兒給我的做的梅花折枝簪子很好看,可惜被人毀了……”
秦靈若麵若春桃,聽她如此說,笑吟吟道:“嗯,那有何難?我再給你挑一隻更好看的做簪子!月月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
“嗯。”
徐弦月笑著應聲。
待到秦靈若跑遠了些,徐弦月回身看向三步之距離的男子。
自她回身前,他的視線便一直跟隨凝落在她的身上。
秦靈若離開之時,徐弦月眉眼唇角仍是帶笑,隻是弧度頃刻淡了些。
今日的她,華貴明豔,姿容天成。
雪青紫衫與玉白襯裙相配,分明是冬末,卻如一束夏日的競豔吐蕊的鳶尾花,立宵長風,儘釋芳華。
雖是錦服裹身,麵上笑意卻是寡淡至極,回眸轉身朝他看來。
聲音如泠泠落泉,他聽她問道:“你是——玄一尋來的?”
那人點頭。
徐弦月微不可見頷首:“既是如此,你是玄幾。”
那人頓了一瞬,抬臂,伸出三根手指。
徐弦月了然:“原是玄三啊。”
“我的情況玄一大概儘數告知於你,日後你便頂替冥五,跟隨我的左右。”
說到此處徐弦月不自覺板正了麵色,聲色也端肅得如一個施令者: